话一出口,陆惜月与方莹同时怔住。
“你也送了点心的材料来?”
程少夫人眨眨眼,不明所以点点头。
“那还真是巧了。”方莹掩面笑了,冲她道:“我也送了这些东西来。”
程少夫人诧异过后,不免失笑:“我就说,楼下怎么还停着一辆装货物的马车,瞧着眼熟,原来是你家的。”
方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陆惜月:“陆娘子又要拿银子了。”
“你收了?”程少夫人看向好友。
两人多年交情,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
方莹点头:“陆娘子坚持,我不敢不收啊。”
程少夫人抿了下唇瓣,接过陆惜月递来的那张银票:“既然如此,我也收下好了,免得陆娘子为难。”
言谈说笑间,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
方莹与纪家大郎和离的事是方家全力支持的,顾着往日交情,没有抖落出纪家大郎干的事儿,算是给足了纪家的面子。
只是方莹这边,是恨不得能讨几个巴掌抽在纪家大郎脸上,尤其是他近两天来做的事,真真是让她彻底看清了纪家大郎的真面目。
三人聊了许久,直到外头艳阳斜挂半边天,透过窗户映在脸上,才乘着马车离去。
两辆马车的货被抬着送到点心铺子,陆惜月立刻让赵府的小厮回大山村把王大娘还有周婶子找回来。
门上的告示被撕下,重新张贴上的纸上写着“明日开张”四个大字。
“这都是旁人送来的?”谢之洲看着两车货物,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纪家大郎是个跳梁小丑,只是在琼县附近,也算个人物。
陆惜月是流放到此处的,本该是数着日子过活,现在不仅铺子红火,认了赵品谦做义兄,看样子,还结识了不少人物。
莫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陆惜月是假的,现在这个做生意的,才是真的陆惜月!
萧云珩知道程少夫人与方莹的事,稍稍做了解释。
说到底,这些人脉也是她自己用善意换回来的。
相比陆惜月这边的忙碌,得知点心铺子明天要重新开张,纪家大郎有些坐不住了。
他盯着小厮,恶狠狠道:“不是让那些人不准卖东西给她们么,现在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整整两车的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点心铺子的门。
小厮低下头,颤声答:“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差人打听了,好像是,是……”
他不敢说啊!
“说!”他脸色阴森森的吼出一句。
小厮一哆嗦,当即道:“其中一辆车是程少夫人送过去的。”
纪家大郎眯了眯眼睛:“有一辆呢?”
察觉到头顶那道骇人的目光,小厮咬牙,头埋的更深:“另外一辆车,似乎是方姑娘家的马车。”
纪家大郎瞳孔骤然一缩。
小厮只觉得周遭温度一降再降,令他脚底寒气直往上冒。
“你确定你没我在看错?”
小厮深吸口气,道:“不是小的看见的,是林二正好瞧见的。”
林二是纪家大郎院子里另外一个小厮。
“把人给我带过来。”
小厮狠狠松口气,将林二领进来。
“你当真看到了方府的马车?”
一进门,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林二是个机灵的,知道情况不对,立刻跪了下来。
“小的不敢撒谎,的确是方府的马车,而且,而且方姑娘也来了。”
纪家大郎神色一惊,视线紧锁在林二身上:“当真!”
“千真万确。”
纪家大郎很快疏离好情况。
程少夫人送东西给陆惜月,想必是因为她治好了程少夫人的不孕,而方莹,是专程过来谢那个贱人的么。
他想到那天在大门口,方莹拉着陆惜月道谢。
青年眼尾的冷戾更重了。
她从康县到这里,带着一马车的货物来老陆惜月,却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这个陆惜月,当真是害人精!
他收了衣袖,压着怒气沉沉吩咐:“吩咐下去,天青坊所有分号成衣价格降两成,丝绸制品降一成。”
小厮抬头,满脸惊讶。
他跟着纪家大郎许久,生意上的事情就算不精通,也知道个大概。
公子这是要和陆家对上。
他想开口劝,前两天纪家大郎冷冰冰的劝告声忽然浮现在耳边。
挣扎片刻,小厮应下后,起身离开。
天青坊在琼县开设多年,成衣的质量自然是没得说,更何况还有丝绸制品,一向受富户青睐,眼下降价的消息才出,门槛都险些被踏破。
听小厮说起这件事,陆惜月不置可否笑了笑:“这是狗急了。”
谢之洲坐在一旁,好奇开口:“你就不怕露华浓的生意都被天青坊抢了去?”
据他所知,天青坊口碑一向不错,和刚刚开业,根基不稳的露华浓相比,这些乡亲们显然更喜欢去天青坊买衣裳。
陆惜月眉峰轻扬,眉眼处是自信的笑:“能被抢走生意,就说明能力不够。”
而她,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天青坊嘛,成衣的质量是不错,只是款式很久才出新的样式,你若是个年轻姑娘,一款样式老质量好,一款样式新,质量尚可又便宜的,你会选哪个?”
她看向谢之洲。
“自然是后者。”
姑娘家不都是爱漂亮嘛。
“当然了,做衣裳,质量也得跟上,露华浓刚刚开业,两全其美难求,我只能取其中一个长处发挥到最大。”
不仅如此,天青坊的价格比露华浓贵处不少,即便是降价,也就才堪堪和露华浓没有降价之前的价格追平。
她把昨天熬夜画出的图纸交给萧云珩,“你去拿给那些师傅们,我今日就不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面上多了几分困意。
萧云珩接过图纸,自觉起身:“你先休息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他给了谢之洲一个眼神。
少年后知后觉,跟着他一块出门。
七八张图纸,衣服上的纹样各有不同,多数为清丽不俗的花纹图样。
谢之洲自问不是个怪人,此刻却盯着图纸来了兴致,
“这上面的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指着其中一张图纸,上面盛开的花朵花瓣卷而细长,形状独特,颜色从上到下逐渐加深,十分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