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孤狼鸣,野路白骨怜。
阴雨抚山木,乞儿家难寻。
上百辆粮车伴着刺骨的秋雨行驶在山路上,潮湿的空气粘腻得令人作呕,就连拉车的老马都不愿意张嘴嘶鸣一声。
百年难有的乱世,天灾、人祸、兵乱、匪患齐聚一堂,搅得世间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路边本应热闹的茶摊早已腐朽成几根枯木,只有几个畏畏缩缩的乞丐蜷缩在废墟角落之中躲雨。
乞丐的行为在车队人眼中意义不大,病死和饿死没什么区别,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尽早了结了自己。
甚至都没什么人关注那几个乞丐,最多有好事者用冷漠的眼神扫视两眼而已。
然而,他们不关注乞丐,乞丐们却在暗中仔细观察着他们,用心记录着粮车的数量以及人员的状态。
当乞丐们看到车队中那几辆驷马拉动都吃力的马车时,眼中更是精光闪闪。
等到粮队走过,几人便聚在一起嘀咕起来。
“问明白了吗?这些人是什么人?”
“听说是河北来的……”
“嘶……唉……好一块美肉,就这么走了。咱们可惹不起河北那些杀才。走吧,回去接着饿肚子吧……”
“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队人马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赵王家的,而是他手下一个大臣家的。听说那个大臣早年投奔赵王,借着赵王的势头捞了很多钱粮,这些都是为了运回自己扬州老家的。”
“哦?那人是谁?”
“好像姓于?”
“于?扬州……姓虞吧?嘿!虞家可是扬州的大家族,我道怎么那么厉害,原来是两头吃啊!”
“那还干不干?”
“干!当然干!这些东西送到扬州也是便宜了那姓袁的,为什么不干?把人全叫上,走。”
几名乞丐钻出窝棚,不顾山路湿滑,手脚并用爬上了山……
车队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再加上山路崎岖难行,两个时辰还没走过一道山弯。
眼见着好不容易就要过去,山上林间忽然起了骚动,伴随着古怪的嚎叫声,一道道人影骤然从山上杀将下来!
“御……防守!防守!”领队之人防御姿势摆了一半,忽然窜了出去,张牙舞爪地在车队间来回跑动,下达着命令。
车队的护卫们一个比一个不专业,也不组织阵型,反倒一个个紧紧贴着粮车,将刀剑高举过头顶,却没一个敢上前。
奈何冲下来的盗贼们更是废物,见到一柄柄闪亮的钢刀后立即气势全无,畏缩在一起,也没有一个敢上去抢掠的。
不过他们的人倒是真不少,陆陆续续冲出来数千之多,搞得山路上几乎无立足之地。
“他们人多!打不过!”领队翻了一个白眼,大呼小叫道,“撤……快跑!快逃命去呀!”
霎那间,护卫和车夫一个赛一个跑得快,将车队丢在原地,片刻间全都无影无踪。
盗贼们见状兴奋不已,如同过年般又跳又叫,纷纷爬上马车抢夺自己的战利品。
可他们并不知道,就如同乞丐观察车队一般,不远处的树丛里,几个人隐蔽得极好,正悄然注视着一切,为首的正是领队。
“校尉,咱们将东西送给一伙盗贼能行吗?”
“哼。”领队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走远后才说道,“给谁不重要,里面的东西才是关键。”
“什么东西?不就是粮草和几箱金银吗?”
“粮草和金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真正重要的是一封信。”
“信?什么信?”
“是你该问的吗?”领队脸色一变,喝道,“集合队伍,回营。”
“喏,属下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