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杯里的茶水见底,郝炘也停止了讲述。
刘琳问道:“要再加点水吗?”郝炘摇摇头,示意不用。
“所以说,这些人的真实死因,都与你们有关?”她继续问道。
“也不全是...”想了想,他回道。
眨了眨眼,他继续说道:“乐洁的死,不是我们动手的,还有那个大嘴巴保洁。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环吧!”
刘琳听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又开口道:“有一点我不太懂,刘呈和白曼。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刘呈本就有躁狂症,我不过在他的饮料里,丢了点让他情绪更加兴奋的东西。只是...有点对不起他的妻子。我本以为他在回家前就会发作,碰上个不好惹的人,打死都算轻的!”他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那白曼呢?”刘琳问。
轻笑一声,他说道:“她那几天来买咖啡时,听她的声音有些感冒。我只是好心帮忙加了点治疗感冒的抗生素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刘琳有些不相信。
“能有多难?大不了一死,被发现就当我运气不好了。可惜了,老天爷都想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也没想到,刘呈的老婆会刚好忍不下去了。而白曼,那天又非要去应酬呢!”他表情有些无辜,虽然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故意摆出的这副姿态。
“不可能只是碰运气!”刘琳说道:“你们应该,早就把计划都做好了吧?不然那些预告又是怎么来的?”
耸耸肩,郝炘无所谓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他们的死因都是我造成的,我认罪!”
叹了口气,刘琳有些无奈。这是她碰到过为数不多,会如此坦率就直接认罪的犯罪嫌疑人。
“还有那个出轨男。他老婆手机上的匿名视频我发的。他熬夜加班了好几天,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他那天要不是来买咖啡,我还真找不到什么方法解决他!可能我的手艺还不错,让这些人对我的咖啡...都念念不忘吧!”慢吞吞说出最后几个字,他的表情颇为得意。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刘琳不断告诫自己,她还在工作中,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祁肇呢?他应该不爱喝你的咖啡吧?”她继续下一个问题。
“说起这个...”他挑挑眉,说道:“有点好玩!”
见他态度轻佻,刘琳敲敲桌子,“注意回话的态度!”
“行...”郝炘配合地收起玩味的笑容,说道:“那个叫鞠奕部的男人。啧啧...没想到还是个情种!据我所知道的,这么多年祁肇这个老不死的,在公司将他打压得一点地位都没有。他居然还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
“什么意思?”刘琳问道。
“混成那样,我以为他至少是满腹怨气,很容易就会出卖自己的老板。所以,他是我唯一一个摊牌的。但他太死心眼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将小妹死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是不停地说,他对不起我们!然后...随我们处置!”
“我反正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怕他去告发我。于是在发现说服不了他后,直接将杀害祁肇之事扣在了他头上。”
讽刺地笑了笑,郝炘端起空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反应过来放下杯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竟承认了这件事情是他做的!驱蚊液虽说确实是他买的,但祁肇的那瓶,我半夜加了点东西进去。你说他死心眼吧,但确实又有点聪明...”
“怎么说?”刘琳见他突然这么样,于是问道。
朝她扯了扯嘴角,郝炘带着疑惑道:“他居然知道了其中的规律。也不知是想保我,还是想赎罪。总之,他多管闲事地跑到小霜的办公室,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
“你是说。他拷贝自己的死亡预告到电脑上?”刘琳想了想,问道。
他点点头,“我本以为祁肇毒发身亡后,自己可能就会被发现了。虽然监控没拍到,上面也并没有我的指纹,但警方一直找不到凶手,我总会被发现的!可没想到,他一顿操作后立刻自杀。直接将所有人怀疑的目光聚焦到了他身上。”
刘琳沉默。
郝炘苦笑道:“所以,我因此又逃过了一劫。”
“你就从未想过,要收手吗?”沉默半晌后,刘琳问他。
“收手?为什么?”他反问道。仿佛直到此刻,郝炘也未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们都是良好公民,不做那些无良之事。我为何要搭上自己,就为了干掉他们?本来余苏安在我这里,是没有任何漏洞的。她每天两点一线,从不做出格之事!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最后居然败在了贪欲之下。”郝炘讽刺一笑,到现在都感到颇为意外。
“那些她与外人勾结的视频,也是你拍的?”刘琳惊讶道。
“当然,没做生意后,我的时间更多了。一个原本生活如此简单的人,突然开始频繁和别人接触。这不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我的手上吗?”他理所当然道。
见刘琳沉默地看着自己,他继续道:“那家公司的人,看见视频后就开始疯传。传播速度蔓延得如此之快,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
“别谦虚了,你将这些人摸得透透的,在我面前就不必再装了。”刘琳没忍住,出声道。
郝炘很慢地眨了下眼,看向她。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这样说的!你爱信不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说说你那天晚上是如何潜进医院的吧?”终于,她问到了整个事件的最关键人物。
他是起因,也是终点!一切的事情应他而起,他却死得如此潦草!
“潜进?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对付这个软脚虾,压根都不需要我费什么心思。不过就是乔装打扮了一下,正常地走进去将他解决了而已。”郝炘轻蔑地开口道。
“你把警方当什么了?”刘琳见他说得如此轻易,怒火渐渐自心中蔓延而起。
收起轻蔑的笑容,他正色道:“当警察叔叔啊!我可从没看不起你们。要怪就只怪祁郢作恶多端、自私自利!导致受伤了,亲戚和朋友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看他!”
“我趁你的两名同事交接班时,穿着白大褂走进去。哼...但凡当时病房里有那畜生的一个朋友,我都没法下手。可惜啊...”
郝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进了病房,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看起来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他居然杀了小妹?然后藏了她的尸体整整十年!还耽误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十年时光!整整十年啊!”他们嗓音开始哽咽。
刘琳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安慰,但随后,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这样的一个人,我一刀就解决了他!杀了他...似乎很容易...”他喃喃道。
“不要这样说!”刘琳警告他。
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郝炘苦笑一声,继续道:“那个将我们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让我们无一日安宁的人,我居然这么轻易...就杀了他...?”一行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刘琳问。
他任由眼泪不停地流,开口道:“宁姨和梅安,她们并未参与过我做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你们可以看在我对这些事情供认不讳的份上,不要为难她们!”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但只要她们完全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刘琳抿抿嘴,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他低着头,小声说道。
“说吧,什么事?”
“替我对方正和小霜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