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击败厨师？
谁能瞬间把上帝的仆人烧成焦炭？
张哲翰心中一直疑惑，“厨师”怎么可能会输得这么惨。
就算打不过，至少可以逃走，厨师的天梭可比阴遁厉害多了。
或许可以说，无无境面对李维斯根本不需要逃，可事实怎么看怎么像他根本就没逃得了。
厨师被李维斯打得连牙都找不着，这怎么可能。
厨师不可能那么菜，不可能逃不了，所以身下这黑炭不是厨师。
李维斯要杀他，他要么是李维斯的敌人，要么对我不利，趁着芦花覆盖黑炭的当口，张哲翰运起了轩轾术。
随后站起身，调匀了气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黑糊糊的“厨师”：“臭鸡蛋，你是谁？”
“咳咳！”
“厨师”咳出一口血，眉目不清的脸露出三个白点，两只眼睛和沾血的牙齿。
“FUcK……你才是……臭鸡蛋……”“厨师”有气无力道。
看来伤得不轻，张哲翰取出一颗还原丹，塞进沾血的牙齿之间，“也不知道感恩，要不是老子帮你挡一下，你不知道会滚到哪里去。”
其实他想说的是，要不是我老婆怄气躲着我走，你小子这会儿恐怕命都没了。
“谢谢你。”“厨师”喉结咕噜一声，咽下还原丹，闭目调息恢复体力。
张哲翰突然想起那股青气，在赫拉克利翁神庙广场，正是这股青气，秒杀了两名管家的人。
青龙！他是青龙！四大天凶之一的青龙！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用轩轾术控制住了他，不过这家伙看着好像也不像是坏人。
李维斯要杀天凶，这好理解，天凶是清洁工的爪牙，可青龙为什么要杀管家的人？难不成清洁工和管家是敌人？
青龙吁了口气，睁开眼睛：“这满城臭烘烘是你干的吧？你怎么会叶卡捷琳娜的熏天咒？”
张哲翰没好气道：“管得着嘛你，我先问你，那女人为什么要杀你？”
青龙一呆：“你好像认识她？”
张哲翰一脸无奈，尽量不那么嘚瑟：“嗯，她是我老婆。”
“什么！”青龙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是……你老婆？！”
张哲翰不以为然：“不然呢，我们吵架了，否则为什么我一叫她就跑。”
青龙愣了半天，“……好吧，你是谁？”
“你猜。”
青龙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1级，惊叫：“怎么回事！我怎么……”
“莫慌，一会儿就好了，我不过是为了我们能平等交流。”
“五五开？你是……张翰！”青龙冲动地站起身，随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张翰怎么可能是1级。”
张哲翰淡淡道：“我就是张翰，我现在就是1级。”
青龙居然也说了句粉丝语言：“张翰！你真的是张翰！”
“如假包换。”
黑糊糊的双手抓住张哲翰的肩膀，三个白点中的下面那个在闪动：“我，我是约翰尼啊！”
张哲翰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这世上会菜刀的除了他和厨师，还有一个人。
约翰尼。
英语，地道的剑桥口音，声音确实是约翰尼的。
再加上菜刀，已无需更多证明。
菜刀只有一把，在厨师身上，但技能是可以复刻的，就像你张翰也会菜刀一样。失去了菜刀并不意味着不会技能，前提是你要会。
张哲翰获得菜刀靠的是偷，约翰尼的菜刀原本就是张哲翰给的，他本来就会。
张哲翰抓住约翰尼的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眼眶有些湿润，“约翰尼……你真的是约翰尼！”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已成大黑炭。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也找不到他，四大天凶之一的青龙，你怎么找。
“拯救约翰尼”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天凶的战力至少是天卒水平，背后站着清洁工，哪里需要你一个菜鸟去救。
约翰尼是青龙，是天凶，清洁工的爪牙。
张哲翰不想说破，他要看看眼前这个约翰尼还是不是那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约翰尼。
“太好了！”约翰尼张开双臂就要拥抱。
“别，”张哲翰用手撑住，看了一眼不远处嘈杂的河，“你是不是也去洗洗啊？”
约翰尼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黑又臭，确实不适合拥抱，尬笑道：“嘿嘿，好吧。”
张哲翰拉住他：“该吃晚饭了，你洗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久别重逢，有太多的话要说，城头不是说话的地方，约翰尼道：“行，你说去哪儿。”
张哲翰仰头看天：“副本马上就要刷新，你可以到卡纳克荷鲁斯的家找我。”
约翰尼摇摇头：“不会再刷新了，副本循环已经被打破。”
张哲翰讶然道：“啊？怎么回事？”
约翰尼反问：“奥西里斯的双面王冠和权杖是不是被你拿到了？”
“是。”
“金匠就是循环刷新的开关，你拿到了王冠和权杖，他就消失了，这就意味着开关没了，不会再刷新。”
“哦……”张哲翰仰头看了看天，低头看向城墙下的街道。
“别看了，这座城里被你搞得臭气熏天，哪里还有吃饭的地方。”
“呵呵，”张哲翰耸了耸肩，“布吐城城北，玛尔哈巴的餐馆，怎么样？”
“好。”约翰尼答应一声，唿地蹿向河里的女人堆。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张哲翰运起阴遁，出现在玛尔哈巴餐馆里。
已经是饭点，餐馆几乎满座，上次和陶一山喝酒的位子有人，张哲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习惯性释出狐狸，叫来伙计点菜。
伙计转身刚走，窗外忽地掠过一道身影，速度极快，只是一晃。
菜鸟虽然是1级，动作速度很糟糕，但有归藏七手加持，目力却没什么问题，还是看清了那是个女人，而且是他熟悉的女人。
荷鲁斯的媳妇，哈托尔。
刚一愣神，窗外又是一晃，还是个女人，还是他熟悉的女人。
荷鲁斯的婢女，海奎特。
海奎特在追哈托尔，换成张哲翰的视角，就是桃桃在追艾曼。
什么情况啊这是。
艾曼的战力接近天督，桃桃最多也就是天卒水平，要追也应该是艾曼追桃桃才对。
追就追吧，张哲翰心里自嘲，女孩子之间的事谁知道，1级菜鸟想掺合也掺合不了。
“发什么愣呢？”约翰尼在对面坐下，换了身衣服，还换了副面孔。
“没，没啥。”张哲翰回过神来。
“哈哈，看你那神色，一定又在想哪个妞。”
哥们之间知根知底，张哲翰也不瞒着：“唉……，不是一个，是两个。”
约翰尼抬头看着窗外：“两个？刚才外面那两个？”
说不清楚就只好不说，张哲翰岔开话题：“我老婆为什么要杀你？”
约翰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张哲翰摇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约翰尼答非所问道：“我在天上看见过你的大鸟。”
你能看见那条会飞的龙，龙当然也能看见你，张哲翰干巴巴道：“是吗？”
约翰尼盯着他：“我就是青龙，四大天凶之首的青龙。”
张哲翰心里波澜不惊，装傻道：“四大天凶？”
约翰尼撇了撇嘴：“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否则你不会抓藤原武。如果你不知道，我也不能说，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灰飞烟灭。”
和布道者一样，天凶也有自己的规则，他不能告诉你“我是青龙”，除非你已经知道，否则就是违规。
能直言不讳说自己是青龙，说明哥们情义还在，约翰尼至少还有一半是原来的约翰尼，张哲翰道：“呃……，你早就知道我是张翰？”
“我知道荷鲁斯是张翰，但刚才并不知道打我的女人的老公就是张翰。”约翰尼眼中泛出感动，“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想要救我。”
张哲翰责怪道：“知道我在找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约翰尼垂下眼睑：“唉，没办法，身不由己。”
天凶的情况，张哲翰已从藤原武那里知道了大概，“天蝎？”
“嗯。”
张哲翰疑惑道：“既然你是青龙，为什么管家还敢绑架你？”
约翰尼拿起酒杯：“他绑架我的时候我还不是青龙，他的目的是拿回菜刀，那是上一任厨师死后被副本收回的武器，是厨师的标配。”
“然后呢？”
“厨师把我关进关塔那摩监狱的当天晚上，我就被天蝎选中，它给出两条路让我选，要么被厨师杀死，要么当青龙，还能将菜刀升级为规则类技能。”
威胁人加血仆的事张哲翰没少干，非常理解他的境遇：“你没得选。”
约翰尼轻轻叹气：“是啊，我只能同意。其实即使是青龙，厨师也会杀，仆人和天凶是天敌，被他发现依然会死。只不过成为青龙之后，拥有了天凶的能力，不容易被杀死而已。”
张哲翰问道：“最想杀你的应该是管家吧？”
“是，在关塔那摩，我被厨师的通天绳捆住，逃不了。”约翰尼眼中充满回忆，“这时候管家插手了，把我转移到了坎布雷特。但他并不知道我就是青龙，只想拿我作为筹码和你做交易，为了让他儿子能重回龙界。”
剧情对上了，之后张哲翰拿到了通天绳，意味着厨师在移交约翰尼的时候撤去了通天绳。
没了封禁，在管家的眼里他还是公子哥约翰尼，自然得以逃脱。
两名伙计各端着一个大盘子上菜，约翰尼停住了嘴，拿起酒壶倒酒。
等伙计转身离开，张哲翰才问道：“你一直没见格蕾丝吧？”
约翰尼表情有些忧伤：“我是青龙，主管龙界，是管家重点追杀的对象，不得不隐藏身份，逃亡隐匿，见她只能给她带来危险。”
张哲翰想着说点轻松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一只狐妖？”
约翰尼惊道：“啊？！怎么可能？”
张哲翰又道：“嘿嘿，不知道吧，你丈母娘的真实身份是花匠的卫道士。”
约翰尼几乎要跳起来：“我靠，真的！”
张哲翰斜着眼：“她们把你当亲人，整天为你提心吊胆，你却一个人逍遥自在。”
“人在江湖……”
“我拿你当哥们，赴汤蹈火救你，你却连面都不见。”
“不是我不想见，是天蝎……”
张哲翰没当回事：“天蝎不就和我的血仆系统差不多嘛。”
“不，你太小看它了。”约翰尼抿了一口酒，“天蝎的某些功能和你的血仆系统有点类似，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不同？”
“至少，你的血仆说什么都可以吧？我就不行，一旦说错话就会湮灭。”
“哦……”张哲翰想起了龚先生和祝先生，他们也有很多话不能说。
“它是规则类系统，你的血仆系统源自神佚物，而天蝎在天行者产生之初就已经存在，它源自高维空间。”约翰尼口气变得冰冷，“它需要的人都是按某种规则自动从天行者中筛选的，一旦被选中，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心甘情愿服从，要么死，永远无法摆脱它的控制。”
张哲翰沉默了，低下头吃东西，半晌说道：“就无法破解吗？上帝的仆人随手就能解了血仆，用九鼎也能解。”
约翰尼近乎绝望：“这世间无人能解，天蝎是规则类系统。”
之前只知道有规则类武器，现在又冒出个规则类系统，但凡“规则”便是天敌之规则，非人力所能为。
张哲翰不死心：“杀了清洁工也不行？”
“不行，清洁工并不是天蝎的主人，他也是天蝎选中的，有点类似于董事长。”约翰尼顿了顿，“没有人是天蝎的主人，无论是清洁工还是天凶，本质上都是天蝎的打工人，一旦哪个位置缺人，它就会自动在天行者中筛选补上。”
“他是不是天蝎的宿主？”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清洁工是天蝎的宿主，你杀了他也没用。布道者的宿主没了，是不是也能重新选择？布道者是‘天道’在幻界的最底层，他们都杀不死，你觉得你能杀死天蝎？”
第一次听到“天道”这个词，张哲翰又一次沉默。
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约翰尼所说的“天道”既抽象又现实，和人们所说的“天道”既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
在人们通常的认知里，“天道”是世界的规律和法则，如果高维空间是世界的“天”，那它为世界所制定的一切岂不就是“天道”？
人可以杀人，但不能杀死规则，但规则有可能有漏洞。
“老子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张哲翰眯起眼睛，“幻界的‘天道’一定是相互制衡的，我理解天蝎相当于监察系统，应该还有制衡它的东西吧？”
“当然有，不过我不能说，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什么？”
“无无境不是幻界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