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脑瓜子嗡嗡
银筷贯入阴鱼眼的刹那,暗南突然闻到铁锈味。这不是井水蒸腾的腥气,而是星晷台地砖缝隙里渗出的血——据说二十年前三百工匠浇筑铜汁封阵时,就有这种混合着金属与血肉的味道。
";喀嗒";。
韩望舒的玄铁袖箭精准卡进阳鱼眼凹槽,罗盘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暗南看见她蹀躞带上的墨玉突然泛红,那些用金丝掐出的二十八宿纹路像活过来似的,顺着皮革脉络爬向腰间悬着的北斗玉璜。
";退!";暗北含着饴糖的闷喝与井水倒灌声同时炸响。暗南后撤时瞥见暗北的袖口,那个总装着蜜饯的暗袋正在蠕动,数条金线似的蛊虫顺着他的指尖钻进青砖缝隙。
罗盘腾空的瞬间,韩望舒的惊呼被玉佩碎裂的声音切断。二十八枚星宿铜牌悬浮成浑天仪的形状,井壁上沉睡的星图突然睁开";眼睛";——青龙七宿的位置,暗南亲手修补过的角木蛟砖雕,此刻正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
";原来如此。";暗北突然笑出声,沾着糖霜的指尖划过井壁,";皇上把二十八星宿的阵眼,藏在我们每日修缮的砖雕里。";他弹指震碎掌心饴糖,爆开的糖雾中赫然显现出缩小版的皇城星图。
云端传来琉璃碰撞的脆响,韩望舒按住发烫的蹀躞带抬头,瞳孔里映出正在实体化的空中城池。那些烙着虎符纹的墙砖,分明与去年北狄使团进献的狼头金印同源。但当噬星蛊聚成的攻城梯撞上星城基座时,暗南看见虎符纹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北狄大祭司的惨叫声刺破云霄。
";该收网了。";暗北咬断风筝线,画着圆脸少女的绢布迎风展开。韩望舒看见自己的q版画像在月光下泛出磷光,数以万计的噬金蛊正从风筝骨架里倾泻而出,沿着星城投下的光柱扑向噬星蛊群。
井底突然传来齿轮倒转的轰鸣,韩望舒感觉北斗玉璜正在撕扯她的魂魄。
“我靠,我的头好痛,我就是个后来者,别下死手呀!”韩望舒咬着牙,头上冒出汗珠。
暗南的银筷还钉在阴鱼眼里,而阳鱼眼处的袖箭已经没入箭尾——她终于是没看懂这个局。
韩望舒:我靠,我虽叱咤商界多年,聪明无敌,但不擅长阵法呀!关键我娘也没让我学习学习呀!
萧瑾逸的脸色很白,泛着一层死灰白:“明白了,这抽取的根本不是北狄国运,而是大俞七个皇子的命数。”
韩望舒和宋扶光惊讶的看向他。
“你胡说些什么,皇上当年就一个皇子,还不小心流落民间了。”
想起这事,韩望舒就来气:“哥哥这些年可没少吃苦。”
“这七个皇子根本没有机会活着见到这个世界!”
萧瑾逸后面说了什么,韩望舒也没听清楚,就听暗北突然暴喝,指尖甩出三枚饴糖精准打在她的百会、膻中、气海穴。
韩望舒:卧槽,用糖攻击我!
糖霜融化的刹那,北斗玉璜突然迸发青光,二十八宿铜牌齐齐转向暗南修补过的角木蛟砖雕。
暗南的银筷突然震颤,井水里浮出七缕猩红雾气——正是北狄使团觐见时,皇帝赐宴所用的七盏狼首金樽形状。他猛然想起昨日修缮星晷台时,礼部尚书特意命人将金樽暂存此处的古怪要求。
";七情蛊借物寄魂,皇上竟用北狄祭器当容器。";暗北的蛊虫突然结成人形咬住星图锁链,";公主,你腰间玉璜刻着的北斗九星,第八星洞明主死,第九星隐元主生——快转玉璜!";
韩望舒忍痛拧动滚烫的玉璜,二十八宿铜牌突然化作算盘珠噼啪作响。她福至心灵,当即以商贾拨算之法,将铜牌按市舶司关税比例排列。当最后一枚";亢金龙";归位时,井底传来铸铁断裂声——二十年前浇筑的铜汁封印正在融化。
";三百工匠的怨气解封了!";暗南的银筷突然吸尽阴鱼眼血水,筷尖浮现出工部营造册上的花押。他顺势将银筷掷向空中星城,那些流淌水银的砖雕突然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工匠姓名,每道刻痕都化作利箭射向北狄星图。
暗北趁机将饴糖拍进井壁,糖浆竟将噬金蛊群凝成金箔。当星城光柱被金箔折射成七彩虹桥时,韩望舒的玉璜突然浮起三百枚血色铜钱虚影——正是当年克扣工匠的饷银数目!
";以贪蠹之财铸镇魂之阵,好毒的帝王术。";韩望舒呕出一口血,血珠在空中凝成虎符形状撞向星城。当虎符与虹桥相接的刹那,北狄使团进献的十二车金砖突然从皇库方向飞来,每一块都裹着噬金蛊组成的账册残页。
暗南的银筷在血雾中暴涨三尺,筷身浮现出他亲手修补过的所有砖雕纹样。当二十八宿纹路与三百工匠姓名重叠时,星晷台突然塌陷成巨大的铸铁算盘。韩望舒福灵心至,抓住空中乱飞的铜钱虚影作算筹,对着北狄星图厉喝:";贪我朝工匠三百命,当偿利钱十万兵!";
井底冲出三百道青铜锁链,将北狄星图拽入沸腾的铜汁。暗北的饴糖蛊群趁机啃噬星城基座,当最后一块虎符砖坠地时,云端传来皇帝的笑声:";望舒拨得一手好算盘,那朕就将市舶司交予你。";
“皇上,还是算了嘛,哥哥的算盘用得更溜!”
韩望舒:我还是喜欢23世纪的计算器。
“朕给了就是给了,你没有不要的道理!”
韩望舒:我靠,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微臣领命。”
韩望舒瘫坐在瓦砾间,望着掌心浮现的户部官印苦笑。她早该想到——皇帝特准女子执掌市舶司那日,钦天监送来改制的北斗玉璜,分明早就算准了她今日要替朝廷做这黑心账。
暗南抽出阴鱼眼的银筷,发现筷尖淬了工部特制的铸铁药汁。他忽然明白,这些年修缮星晷台时那些";意外损坏";的砖雕,都是皇帝亲手埋下的活扣。
暗北嚼着新掏出的饴糖,将蠕动的蛊虫撒向正在重组的星晷台。月光下,新砌的砖缝里渗出淡淡铁锈味——这次是真正混着北狄国运的铜汁。
做完这一切,韩望舒脑子都还是嗡嗡的,今天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