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刘伯浑身上下渗透了传统的血液,在他眼中,裴家家主的安全高于一切,所有人都是炮灰。
即使出于自身考量,童司韶这个大麻烦,也要非除去不可。
刘伯离开书房时,没有请示裴意然,要不要让人给童司韶送晚饭。
也没有提醒裴意然,密室监控只有他才有打开的密码,童司韶住进去了,要不要派人现场盯着她,或盯着监控,以免发生意外。
现在的童司韶对刘伯而言,与敌人没什么区别。
即使刘伯心里也不无惋惜,但是一想到,童司韶居然敢对少爷动手,那就不可饶恕。
书房里,裴意然用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坐车回来时,两穴就在发胀发烫,没完没了。
他甩了一下脑袋,像要甩掉疼痛似的,转身来到书桌前,点进监控程序,在输下最后一个密码时,深深吸了口气,继而重重敲下手指。
屏幕切进一个画面,六宫格,房间里光线昏暗,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裴意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脸色有些慌张,转念想到什么,点开一格,放大焦点。
等待的时候,他点燃一根烟,脸色在弥漫的轻烟中更显得更加冷白,阴郁。
过了好一会儿,一条人影从独卫方向走了出来,坐到唯一能坐的地方,床上。
微光下,衬得她左腮上的指印更加明显。
南希下了重手。
一个朦胧的记忆碎片闪过他的脑海。
这场景似曾相识,那时的童司韶比现在稚嫩很多,眼眸也是这样又明亮又带点惊慌,只是不像现在那么疲乏。
裴意然的手抽动了下,压抑住自己回看监控记录的冲动。
她已经做出选择,他就不该再对她抱有希冀。
裴意然的思绪很快又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住了。
童司韶抱膝坐在床头,支着脑袋,垂眉沉思着。
他以为她会惊慌失措伤心流泪,但好半晌,她一动不动坐着,脸上带些忧伤的表情。
画面里,小小的一团身影,显得更加孤单。
然后,她用手摸了摸口袋,摸空后,有些自嘲地笑了。
裴意然专注盯着屏幕,指间的香烟燃出一大段灰烬,滴落到桌面。
直到他的手指被烫着,他将香烟丢到烟灰缸里。
不知童司韶想到什么,慢慢抬起头,朝天花板看过来。
刹那间的四目相对,让裴意然的眉心跳了跳。
她的目光平静从容,仿佛通过镜头正瞅着他。
这一瞬间,时间被定格了。
裴意然不由地屏住气息,手指轻颤。
只见童司韶抿了抿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裴意然伸手将音量调到最大,凝神倾听。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收回目光,挺起身子,在床上挪了几步,对着粉墙用手指划出一条横线。
划完这条横线后,她合衣躲下,侧着身子,整个人钻入被窝里。
那隆起的小山丘里,还不到五分钟,就传来均匀清晰的呼吸声。
画面外,明亮的屏幕里,依稀照出一个男人微愕的表情。
只见他五指蜷起,握成拳手。
好样的,非常好。
一倒下去就闷头大睡,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她究竟把他的密室当成什么了?
一个安全的堡垒吗?
裴意然脸上先是闪过一阵挫败,接着一股被彻底无视的恼怒涌上心头。
在她对他做了那件事后,居然还能在他的地盘上高枕无忧,这对他是一种羞辱。
她为了李翔荣对他动手的情景,再次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
裴意然蓦地起身,被药物强压下去的低烧,卷土重来,烧灼着他的四肢百脉。
他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整个人就要爆炸了。
童司韶倒没有裴意然想得那么嚣张轻狂,她单纯只是累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东奔西跑,殚精竭虑,体力脑力都已经透支到极致,被关进来后,反而帮她卸下了重担,脑袋放空,身体疲惫,所以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但童司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即使睡着了,心里也沉甸甸的。
她既内疚又不安,蜷缩着四肢。
半梦半醒之间,她做了个梦,梦到今天刚被她伤害过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的目光充满愤怒和不甘。
他咬牙切齿,仿佛想生啖其肉。
“童司韶,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凭什么在这样伤害我以后,还可以若无其事?”
“童司韶,你究竟有没有心?”
童司韶心疼得厉害,她想安抚他,想告诉他,她爱他,她从没想伤害他。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张口说话。
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男人震动了下,俯下身子,查看她悲伤的表情,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下来的梦有些过分。
童司韶只有过一个男人,与那个男人纠缠那么久,两人在身体上非常合拍。
但在这个梦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童司韶掌握主动权。
她享受操纵裴意然快乐的乐趣。
而在梦里,她则被动承受。
男人的动作充满了侵犯性,让她产生了不安全感。
她本能地发出抗议的呢喃声,并伸手推他。
她太清楚,男人看着劲瘦的身材里,蕴藏着多么蓬勃的生命力。
之前,他有所顾忌,也愿意任她欺负。
现在不一样了。
他像一只正在追捕猎物的雪狼,敏捷,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发现她有抵抗意识后,男人反而加大力度,大肆征伐,带点惩罚的意味。
男人的身体很热,像一锅沸水在蒸腾,然而他的动作又充满了耐心,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点抽离她的神智。
童司韶不由自主随着男人的动作沉沦。
这一夜过得无比漫长,男人仿佛在用无穷的精力,发泄无穷的委屈。
一轮接一轮对她进行报复,直至她完全承受不住,陷入更加香甜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