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铭记（十一）
我和宁若羽一前一后走在无人的巷道，两侧的许多商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铺，可是却没有人。
也许是出于讨好的目的，宁若羽小心翼翼说道：“就算你刚刚那么说，我绝对不会像那个复制体一样扇你的……”
显然她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没有我绝对不行。
她不再是宁氏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个有点脑子但不多的普通人。
“没关系。”我说道，“我不介意，况且我说的也不对。”
宁若羽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试探的问道：“你跟我爹那么熟悉，你以前也是参与者吗？”
“是。”我说道。
“可是……参与者的名单我记得的，还健在的参与者里，没有一个叫做「陈兴」的参与者。”宁若羽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陈兴是你用的一个假名字吗？”
“也许……制作名单的人把我忘记了吧。”我回答道，“名单里至少有万人，他们的名字你都记得住吗？”
“不知道，我的记忆特别好，尤其是记名字，只要看一眼我就能背出来。”宁若羽说道，“不管是名字还是代号都一样难不倒我。”
“嗯。”我对她的话并不在乎，名单上确实没有我的名字，但我确实是一个参与者。
“陈兴是我的真名。”我正说着，便看到前方无路，走到了胡同里。
后方是我们走进一步便向前一分的黑暗，前方是一堵陈旧长着苔藓的墙壁。
“这是「边界」啊……”我摸着墙壁感叹道。
“什么边界？”宁若羽紧张的问道。
“副本的边界……”我说着，右手的绷带开始渗血，滴在地上绽放出朵朵火花。
“我们不要进去了吧……”宁若羽害怕的说道，扯了扯我的衣袖。
“外面都是黑暗，出口只在副本之中。”我说着，用力推动着墙壁，火焰蔓延到墙壁上。
“当我的火焰再次燃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的路。”我低头自顾自说道，“我会带你离开的。”
失血过多让我眼前慢慢变黑，好在墙壁如同活着的生物一般颤抖，躲避着火焰，张开一道可以通过的口子。
我拉着宁若羽的手，急忙挤过那口子，没了火焰的威胁，那墙壁很快闭合。
我脚步虚浮，毕竟正常人流了那么多血，难免会……会虚弱。
眼前是灯火通明的街道，我的视野却越来越暗。不好……他又来了。
他总是趁我虚弱的时候，占据我的身体。可是我如果昏了过去，宁若羽怎么办？
陈兴，争气点。
我给自己打气，宁若羽的声音传来：“陈兴，你看，那里有规则。”
我抬头看去，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背后有小小的闪光。
我回头看去，就算我看不见，我也能感受到那是宁若羽被我紧握的手，小小的宝石在闪着微光。
好黑啊……要昏了。
宁若羽看着双眼失焦的陈兴，心里正着急，突然感觉握着她的手一紧，陈兴已经恢复了「正常」。
“若羽……这是哪里？”我问道。
“这里是副本……”宁若羽显然害怕极了，双眼不断观察着两侧的行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害怕什么，怕人吗？”我疑惑道，紧接着想起什么，连忙把宁若羽抱在怀里。
“别怕，他们都不是你的同伴……”我安慰道，“这一次，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
“唔……”宁若羽被我突然拥入怀中，有些惊异的发出闷哼声。
宁若羽挣脱我的怀抱，脸颊微红的说道：“陈兴，那里有规则，先看规则……”
哦，人类有男女之别，我不小心做出了不合规矩的事情。
我一时也有些尴尬，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块小小的牌子。
「副本：背叛深渊」
1.这里没有神明
2.相信火焰
3.不要残害你的同伴
4.藏好你的秘密，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5.不要……相信人类
6.相信人类
……
“相信人类，不要相信人类……”我说道，“人类的规则矛盾，不过这里倒是繁华许多，大晚上也有许多人。”
“陈兴，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宁若羽小心翼翼问道。
“听你的。”我说道，“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吗？”
宁若羽咬了咬嘴唇，说道：“这是对我的……某种考验吗？”
“没有考验，我是真心的，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说道。
“你们好呀。”一个笑容满面的老头走上前，他的衬衫洗的发白，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笑容透着精明。
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你们初到此地，想必对这里不熟悉，我可为二人带路，只收一点小小的带路费。”老头建议道。
“陈兴，你觉得呢？”宁若羽问道。
“我当然是……”我正欲回话，脑子里却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不要答应他，规则并不矛盾，它说不要相信人类，是因为这里生成了“复制体”，它们长的和人一模一样，规则又说相信人类，是因为一定能有人类像我们一样幸存，你也闻到这老头身上有血腥味儿，可是他看上去却不像受伤的样子，他一定是个复制体，他一定杀了自己的本体，千万不要相信他！」
“陈兴？”见我张嘴不说话，宁若羽疑惑的出声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神来看向老头，多了几分警惕。
“不了，我们自己逛逛吧。”我回答道。
“好吧……”老头不甘的搓了搓手，“你们没有领路人，在这里可待不下去……”
“我认识路。”我说道，“星光会指引方向。”
我抬头看去，却愣住了。
这繁华街道，灯火之上，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深处的记忆苏醒，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漫长的生命里，只有一次去到过那个地方，那里有天空，却没有云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那是……被遗忘的地方，属于「背叛神」的深渊。
等等……那个副本的名字，不就是……
……
……
……
在伪神贾时的偷袭下，贾肆选择了成为诡异。
余思选择了不再逃避，迎战那坍塌的世界，一如劈开混沌的盘古。有趣的是，庄周梦蝶，难分彼此。
在「过去」篇章里，「心」对余思的身份提出质疑，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净化先知，只知道黑白先知……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它们真的能分开吗？
假如刀伟在陈兴到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未来，可是陈兴不来，他就不会成为时间先知，不成为时间先知，他怎么能预知未来。
我想不通，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休息吧。”她说。
“不，就快知道了……”我回答道，“就快知道了，我已经推演到大纲的最后一部分了……”
女人拿起我手边的面具，那面具七拼八凑，满是裂痕，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损坏。
“杨渊，别太执着。”她说着，把面具按在我的脸上。
我摸着她的手，温柔的说：“我们一定，能见到……未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桌上的铃铛响起，我连忙起身。
“又出错了……这一次是哪里？”我有些恼怒，“为什么，他不按照我的大纲来进行！”
“我做过那些事，他也应该做那些事！”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我才是真的，他不过是我推演的棋子而已。”
女人轻轻抱住了我，我顿时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没事的。”女人说道，“他不听话，换一个就好了。”
“好……”我的声音略显疲惫，面具开始发烫……
我俯瞰着整片土地，看到了那个小人——杨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