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贵一家三口到了家之后,沈楠还不忘敲打他:“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再对老钱家人心软,我就跟你离婚,以后你也别想再见小鸽子,我带着她去别处生活,眼不见为净。”
钱金贵忙应道:“我知道了,我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知道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以后咱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过他又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过,刚才他们说要去法院告我,让我给老两口养老钱,要是法院真判了,咱还是得给吧?”
沈楠应道:“到那时候再说,反正你不能主动跟他们联系。还有,我想着等再攒些钱,咱们就带小鸽子去城里念书,让老钱家找不着咱们。”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钱金贵肯定会犹豫不决,觉得压力巨大。可是现在家里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往城里走也让生活有了奔头。
钱金贵马上应承下来。去了城里,他们还可以继续做这个小买卖。而且沈楠当初可是学了很多种小吃的,他也可以弄个其他的小吃车,两口子一人管一个摊子,收入肯定会更多。
再有一个就是,住在城里的交通也方便,他要出去找孩子也更好办一些。
而且还可以离钱家人远远的,免得他们又耍无赖去跟自己要这要那。
两口子商量事情的工夫,钱宝鸽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新衣裳、新鞋子都摆在了炕上,自己脱了厚厚的棉衣,穿上了新衣服。其中还有一件是裙子样式的毛线上衣,钱宝鸽可最喜欢它了。
“妈妈,爸爸,你们等会儿再唠嗑,看看我漂不漂亮?”钱宝鸽穿着还没拉上后背拉链的小裙子兴奋的问道。
钱金贵两口子笑着说道:“漂亮,我们小鸽子穿什么都漂亮!”
这一年来,他们一家多数时间都团聚在一起,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把儿子丢失的悲痛都冲淡了一些。
可他们从没放弃过寻找儿子。钱宝鸽暑假的时候,钱金贵就出门一个月去以前没去过的地方打听孩子的下落去了。
孩子寒假的时候,钱金贵又出门了半个月,在周边近一些的地方打听消息。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年挣到了钱,手里有了些存款,总算让他们对生活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被可爱的女儿这样一打岔,钱家人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了。
沈楠让孩子自己玩一会儿,她要去准备些第二天过年需要吃的东西,钱金贵则利用这工夫把一些没有劈完的木柴给劈好了。
今年的过年,他们家终于有了些喜庆的氛围。沈楠在火炉子上架上油锅,炸了些萝卜丸子跟肉丸子,又炸了一盒春卷,作为今天午饭的加餐。
还有买的排骨,她也提前用大铁锅炖上了。又用另一口锅煮了肉,煮肉的肉汤则用来冲焖子。
一家三口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吃完饭后,沈楠又将赶集买的春联、福字跟窗花都贴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儿子丢了后,第一次有心情在家里贴红呢。
现在,钱金贵跟沈楠两口子都属于是无亲无靠的状态,过年都不用去走亲戚。
也就是沈楠娘家,她会过去给父母送点礼,其他兄弟,她连理都不会理。毕竟这些血缘亲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也跟老钱家一样,都是袖手旁观的。
当初钱家把钱金贵两口子赶出来的时候,沈楠那几个嫂子还生怕沈楠要回娘家占便宜一样,早就放出话来,决不能让沈楠回娘家住。
也是因为害怕她回娘家,那几个兄弟才会愿意出面,去钱家帮沈楠两口子要回自己存在钱老太太手里的钱。
他们两口子省吃俭用地苦了十几年了,没见过娘家人的一针一线。所以,除了尽一点做闺女的义务,她是没心思跟娘家兄弟们重归于好的。
头两年,因为沈楠回娘家的时候不给侄子、侄女们买东西,娘家嫂子们对沈楠的意见很大。
被沈楠跟他们疯闹了一回之后,再也不敢当着沈楠的面说三道四了。
沈楠回娘家的次数也很少,从以前年节都回,变成了只过年回去一次,也只给父母买点吃的喝的,其他一概不管。
年三十这天,钱金贵两口子图个好彩头,齐心协力做了十盘菜,寓意十全十美。还给钱宝鸽买了最喜欢喝的橘子水。
钱宝鸽穿着新衣裳在屋里、院子里跑来跑去,还不时从妈妈炸好的炸货中吃上一小块。她虽然年纪小,却明显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她想,要是哥哥回来,家里就更热闹了。只是她也知道,每次提到哥哥,爸爸妈妈都愁眉苦脸,她只能将自己的这份期盼藏在心里,默默祈祷。
大年初二,沈楠照常要回娘家。不带钱金贵跟钱宝鸽,只她自己回。反正他们穷的时候,娘家也没有一个人待见她男人跟孩子,甚至连顿饭都不愿管他们一家的。
沈楠给父母买的东西也不算讲究,一箱牛奶,两袋豆奶粉,一盒果子。往年也都差不多,只是今年她准备再给父母一百块钱。
沈家距离钱家隔着几个村子,骑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
大冬天地,寒风刺骨,沈楠全副武装地骑着车出了门,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娘家大门口。
她父母单独住一个院子,家里还有四个兄弟,都在村里,各自有自己的宅基地,建了新房子。
沈家大门敞开着,她拎着东西进了屋,老两口都躺在炕上歇着。看样子,应该是这两天伺候儿子几家人吃喝,累着了。
沈老太太看到沈楠来了,瞅了一眼她手上拎的东西,撇撇嘴说道:“别人家养闺女都能借的上光,我可倒好,一年到头都看不到闺女的人影,东西、钱的更是想也别想...”
沈楠面无表情地将年礼放在了屋里的板柜上,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闺女家里有多穷。婆家人都死绝了,还没有娘家帮衬,日子能过得好才怪!”
沈老太太知道自己闺女发起疯病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地,见沈楠这样怨怼,她也不敢再呛声。
几个嫂子知道沈楠今天回娘家,也都陆续过来了。他们可是听说了,沈楠现在弄的小吃摊生意不错,要是跟这个小姑子缓和缓和关系,还是能沾些光的。
毕竟在沈楠儿子没丢之前,沈楠对娘家可是从来不小气。
这一次,几个嫂子对沈楠倒是学会做表面功夫了:“咋没把孩子带来啊?中午在家里吃饭吧?”
沈楠应声:“我倒是想带孩子过来,不过来了也没有人给压岁钱,还嫌我们浪费粮食,我可不敢带孩子过来受气。”
她看几个嫂子光说喊她吃饭,却没有要动手做饭的意思,难不成是等着她给一家人做饭吃呢?真是想得美。
沈楠都懒得跟他们废话,进了父母屋里头,掏了一百块钱:“东西你要是嫌不好,就拿去喂狗。这钱你要是看不上,我也就收回去了,免得浪费...”
沈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沈楠手中的那一百块钱,嘟哝道:“给你爹妈点儿钱还要给不给的...”
沈楠也不废话,直接道:“行了,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孩子还等着我做饭吃呢!”
沈家几个嫂子还以为沈楠日子过好了会给孩子们压岁钱,把家里孩子都带来了,看到沈楠要走,一个一个地喊姑姑。
哪知道沈楠却只应声,没给一点表示。几个嫂子有心说些什么,可一想到沈楠刚提到他们没给过钱宝鸽压岁钱的事情,又都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沈楠在娘家前后也就待了半个多钟头。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越发觉得搬去城里刻不容缓。一是想给闺女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再有就是,想要离钱家人还有娘家人都远远的。
她有了一次失去孩子的经历,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出现任何意外。
这两家人已经让沈楠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尤其是住在同一个村里的钱家人。既然钱老二两口子能对他们的儿子下手,难保钱家人不会狗急跳墙,再对自己的女儿产生坏心思。
回家后,她要好好给钱金贵提个醒,让钱金贵看好孩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钱家人靠近。
学校虽然就在村里,上下学很多孩子都是自己去,自己回,可她的女儿必须要保证每天接送,确保孩子都能安全到校,安全回家。
沈楠还有一点庆幸的是,钱美娟现在已经辍学了。如果她还在上学,就跟钱宝鸽在同一个学校里,万一她想在学校里对钱宝鸽做什么,他们两口子是防不胜防的。
可巧,等沈楠回家的时候,家里正热闹着。原来钱家人想着沈楠去了娘家,怎么也要吃完中午饭才能回来。
趁着沈楠不在家,钱老太太就带着老头子、大儿子又找上门来了,逼着钱金贵拿钱出来。
钱金贵不依,他们直接上手抢,把钱金贵的衣兜都翻了个遍,也没翻出钱来。
没见到好处,钱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钱金贵拦不住三个人,又让几个人闯进了屋子,想要去翻钱金贵家的柜子找钱。
钱金贵被逼急了,也不顾及什么哥哥、父母地,开始跟三个人撕扯起来。可他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也打不过三个人啊。
钱家人越想钱金贵不听他们摆布就越生气,直接忘了钱金贵媳妇是个疯婆子这件事儿了。
钱宝鸽看着屋里的打斗场面,见自己爸爸被三个人压在身底下揍,吓得直哭。
沈楠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自己闺女的哭声,忙跑进了屋里,正好碰上了三个人打钱金贵一个人的一幕。
幸好钱宝鸽没被那几个畜生伤着。沈楠没有直接进屋,二话不说就去外屋地的火炉子旁拿了炉扎子,回了正屋就不管不顾地往钱家几人身上扎。
这个工具是一个七八十公分长、手指头粗、头尖尖的铁棍子,要是用力扎在身上,一扎一个血窟窿。
钱家人应该庆幸的是现在是冬天,各个都穿着大棉裤、大棉袄,导致沈楠扎出去的炉扎子威力小了不少。
不过沈楠干惯了农活,她本身还长得又高又壮,在钱家几人身上一通乱扎,还是有不少下都把衣服给穿透了。
钱家三人被扎的鬼哭狼嚎地四处乱窜,往大门外跑。老两口腿脚不利索,很快就被沈楠给追上来了,两人的腿上、胳膊上都被扎穿了好几下,也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至于钱金财,跑的比兔子还快,直接把自己爸妈扔下不管了。
最后,老两口是穿着露着棉花、浸着血渍的棉衣裳回的家。因为受了伤,都不能说是走回去的,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比爬回去的速度也差不多。
钱金贵看着沈楠那发疯的劲头,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沈楠的疯病又被勾起来了。
等到目送老两口出了他家大门,沈楠把炉扎子随手一扔,叉着腰朝着大门口骂了几句才终于解了气。
回过头来,又把钱金贵给数落了一通,无非是说他没用。
实际上沈楠也知道,钱金贵还是顾念那俩老的是他爸妈,下不去狠手。索性这个坏人就让她来做好了。反正这“业务”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光是这样把钱家几人打跑了还不够,沈楠还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是家里遭了抢劫了,被劫走了两千块钱。
这可算是大案子了,派出所出警很快,头中午报的案,中午饭点儿还没过,警察就上门了,跟沈楠两口子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
屋里头因为被钱家三人给翻过了,加上在屋里发生了打斗,场面还挺乱的。钱金贵跟沈楠为了保留证据,一点都没收拾。
原本钱家人去柜子里翻钱,怕弄的太乱,沈楠回来会看出来,因此还有些收着手脚。
沈楠为了把事情闹大,把钱家人的罪名坐实,把柜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在地上扔的乱七八糟,任谁看了都像是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