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缘无分中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无光世界，笼罩整个位面的黑暗正如沸水般剧烈翻腾，无以计数的阴影生物从沉睡中苏醒，睁开密密麻麻的银灰色眼睛，冷冷盯着一截穿透阴影裂隙的苍蓝剑刃，以及阴影裂隙背后的持剑人。
一瞬间，出于对生灵的本能憎恶和噬魂欲望，所有阴影生物的意识达成共鸣，如淤泥般浓稠的黑暗开始旋转，一个庞大的黑暗漩涡围绕阴影裂隙迅速形成，刹那间，无形的强大吸力出现，疯狂吸引着持剑人坠落。
梅塔特隆黑发飞扬，衣袂猎猎舞动，保持着持剑姿态，面无表情地看着如鱼群般穿梭在黑暗漩涡中的阴影生物，任由越来越强吸力拉扯，他立如山岳的身形，和手中的渊皇剑都纹丝不动，渊渟岳峙。
“别挣扎了，暗影漩涡的吸引力不是生灵能抵抗的。你的力量越强，抗拒越强烈，所吸引的阴影生物就会越多，暗影漩涡的吸引力会不停增长下去，直至你坠入阴影位面……”
不知不觉间，缠绕在梅塔特隆身上的阴影群蛇和蠕虫，融合成了一条鳞甲鲜明的阴影巨蟒，一边吐着长长的赤黑信子，一边垂首到梅塔特隆面前，冷冷地说：“待你坠入阴影，你的龙魂将成为我新生的养料。”
“那之后，我或许能跨越位阶，晋升为阴影亲王！”
“生前无望晋升传奇，献祭自我成为阴影生物后，也还渴望传奇吗？”
梅塔特隆偏了偏头，看着形体时虚时实的阴影巨蟒，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讥讽，微笑着说：“只可惜，我不会坠入阴影位面，你没机会分食我的龙魂，注定生前死后无望传奇。”
阴影巨蟒微微眯了眯眼睛，直直盯着梅塔特隆一会儿后，忽然张开了满是银针般尖牙的大嘴，极为人性化的笑了笑，说：“梅塔特隆殿下，不得不承认您极具幽默感，能让阴影生物开怀大笑。怪不得梅琳瞧不上卡奥斯，却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不知所向。”
说着，阴影巨蟒重新张开了眼睛，粗长的躯体层层蠕动，绞紧，金属般的黑色蛇鳞彼此摩擦，迸射出一簇簇的火花，冷声说：“看来我需要纠正一下，你错误的认知。”
下一刻，梅塔特隆忽然全身一震，那如同锁链般圈圈缠绕在他身上的阴影巨蟒，猛地崩碎，化作块块时虚时实的诡异肉块。在虚实转换之间，肉块不住释放出浓墨般的黑雾，霎时间将梅塔特隆全身笼罩。
嗖的一声，一柄闪着暗银色光芒的长矛，从黑雾中穿透而出，自下而上贯穿阴影巨蟒的脑袋，淤泥般浓稠的黑血从贯口溢出，顺着长长的矛柄缓缓流淌，没过下方纤瘦颀长的手。
阴影巨蟒歪了歪脑袋，看了看贯穿自己的碎星之矛，又看了看黑雾里的梅塔特隆，嘲弄道：“有用吗？这方封闭的空间，通过阴影裂隙与阴影位面连接，我有无穷无尽的暗影元素可供使用，这种攻击伤不了我！”
话音刚落，漂浮在黑雾中的阴影肉块，化作一条条或长或短的阴影蛇，争相涌向梅塔特隆，将他圈圈缠绕，然后重新融合成阴影巨蟒的躯体，与保留头颅的躯干相接。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梅塔特隆直视着阴影巨蟒的眼睛，琥珀深瞳点点熔炼成璀璨金色。那炫目欲盲的金芒，刺得阴影巨蟒不得不避开视线，他的目光落在碎星之矛上，缓缓地说：“用碎星之矛送你一程，也算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梅塔特隆左手忽然燃起一抹暗银色流火，沿着流淌的黑血逆溯而上，涌向阴影巨蟒的头颅。
轰的一声，触及到暗银魔焰的阴影巨蟒，犹如遇见火星的燃油般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了一条不断扭曲的火蛇。
刹时间，伴随着声声极度痛苦的嘶吼，明亮的暗银色火光照亮灰蒙蒙的四周空间。
“啊！啊！啊！”
“这是什么火焰！？”
“为……为什么不会被阴影力量扑灭！你究竟是……”
话未说完，梅塔特隆手腕猛然发力，将扭成一团的阴影巨蟒挑飞，飞出一段距离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从尼瑞斯灵魂中诞生的阴影生物，如同烟花般轰然炸开，绽放出数以百计的暗银色流火，射向四面八方。
在暗影漩涡强劲的吸力下，一簇簇燃烧的暗银魔焰却仿如被时空冻结了一般，分散在封闭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动也不动，如同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卫兵，像拱卫君王般将梅塔特隆拱卫在中央。
梅塔特隆垂目而立，目光落在轻微晃动的渊皇剑上，此时随着越来越多阴影生物加入，暗影漩涡的吸引力已经增强到他都感到有些吃力，而且阴影裂隙也在不知不觉间，从几公分的长度，逐渐扩大到二十多公分。
如果放任暗影漩涡继续增强，阴影裂隙很快会扩大到彻底撕裂整个封闭空间，将之同化为阴影位面的一部分。那时梅塔特隆就得考虑怎么应对几乎无穷无尽的阴影生物的围猎，最后的结局一定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不过，只要击碎整个封闭空间，回归到艾瑟泰兰，主位面的规则力量天然会抑制、排挤阴影位面的力量，作为阴影位面力量延伸的阴影裂隙也会自然关闭。
梅塔特隆低喝一声，渊皇剑骤然光芒大盛，幽蓝色的噬魂冰焰熊熊燃烧，如冰洋潮汐般反复涤荡剑身。那仿若实质般的黑暗，由始开始震荡着退缩，收拢，再退缩，再收拢……
在某个刹那，空寂的封闭空间响起了一声震颤灵魂的龙吟，渊皇剑剑身掠过一抹冰渊之龙的虚影，黑暗忽如潮水般向四周退却，梅塔特隆抓准机会，顺势拔出来横亘于两界的渊皇剑。
梅塔特隆喘了一口气，将渊皇剑丢进了空间戒指，看着又扩大了一倍多的阴影裂隙，暗忖现在才是真正破局的时候。
梅塔特隆伸出右手，一簇暗银魔焰自掌心浮现，并沿着手臂向全身迅速蔓延。
在愈加明亮的火光中，犹如镀银般的龙鳞，自展开的右手指尖出现，然后层层向外覆盖在肌肤上。
在熊熊燃烧的暗银魔焰中，梅塔特隆的身体不断膨胀，沉凝如水的气息开始变得如沸腾熔浆般狂暴起来，属于人类的特征也肉眼可见的消失，转以被龙的特质一一取代。
纤瘦颀长的五指变成利可断金的龙爪，额头探出一对璨然皇冠般的龙角，后背缓缓舒展开一对漆黑如夜的双翼，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黑翼下来回悠悠摇晃着……
恰在这时，暗影漩涡深处缓缓睁开一只巨大的银灰色眼睛，注视着化龙的梅塔特隆，若有所思的目光逐一扫过他的尾、爪、角、鳞，最后落在他如夜华贵的黑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