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征服欲
王皎月被他这突然摔碎茶碗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有些惊讶,不知道李延德突然这么情绪激动做什么?
不过她刚刚也隐约是听明白了,那位前妻似乎现在过着好日子,当初他们和离的时候可不太体面,现在这位前妻似乎还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要惩治她。
王皎月心想要是真正毫无怨怼的和离的话,哪里还会对前妻有这么大的情绪。
只怕当时和离得不清白吧。
她看着这个侯爷咬了咬嘴唇。
她希望他不要对她有那么多的惦记,毕竟就在她所听闻的这些传说里来说,那个前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一直还和她挂上关系的话,说不定还会和他现任丈夫发生什么矛盾,更何况连这位幕后的大人物都对他那个前妻如此关注。到时候这帮子新贵全是围绕着另一个女人修罗场起来了,这可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王皎月真是深恨自己出现得晚了,她穿越来的时间倒是够早,可是因为她的养父阻拦着,她迟迟没能展露头角。
看吧,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女人比她先行一步在这京都的风云与众多权贵之中玩弄得如鱼得水了。
王皎月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心中竟然对养父产生了一丝丝的怨气。
“侯爷,我不过是问一下,您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压低了声音说,“如果这位前妻不讨您的喜欢的话,那么你忘了她也就罢了,何苦再去苦苦纠缠呢?都说恨才是放不下,您这样都显得还惦记着她似的。”
李延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拔高声音:“惦记她?本侯爷哪里惦记她!她区区一个——”
嘴里刚有一句二嫁妇人要说出来,可是李延德猛然顿住,怔了怔,他想到自己和姜琮月并未圆房这件事。
猛然间又是一阵难堪错愕,随后更是心如刀绞。
他真的和姜琮月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过,除了那纸婚约,他们即刻成为陌路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人是薛成琰。
想必薛成琰,现在正与她其乐融融吧。
李延德深深呼吸了好半晌才将这一股郁气压下去,只是抬起脸来恶狠狠地看着王皎月。他再也不想听见她说话了。
“不该你问的事就少问。”
不过是一个山村农女,跟他一起被抓到这里来纯属只是连带而已,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副主人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不会倒什么霉似的。
这农女就是农女,对京都的风云诡谲和斗争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稍微有个差池就会有多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就她这样的性子,还想要在京都里行走。真是怕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王皎月只是有些委屈,心里却有了更多计较,看来这个前妻在这位侯爷心里是一个禁忌,她若是以后进了侯府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一定要找机会徐徐探问这位前妻到底还做过什么。
总之她该不会也是另一个穿越者吧?不,不会。
王皎月之前已经打听过,就按她养父的表现和李延德对她所描述的那些东西的反应来看,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出现过任何穿越者。
如果有人是从现代世界穿越过来的话,那么她不信,她会不把属于现代的那些知识和本领在这个世界展现出来,走上人生巅峰。
她不信有人会那么傻。
而此刻,大皇子的那个谋士,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可是此刻他正在门外静静地站着,微微俯身,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李延德所说的话之后,他嘴角微微抬起来笑了笑,看来这位侯爷对那个姜氏也仍是念念不忘啊。
仇弘益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尖尖的胡子,转头向外走去。
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姜氏到底是能给人下什么迷魂药,能让那个威名满朝的薛将军千里迢迢的从边关回来就当众求娶她。
又让这个侯爷的前夫念念难忘,甚至还让大皇子想要报复她,在大皇子的心目中,挡了自己的路的女人,那不就应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吗?
仇弘益想到大皇子,脸色稍稍阴沉了一点。
他在大皇子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大皇子对一个女人的事如此的热衷。
从前大皇子虽然不喜欢二公主,对她有些别样的嫉妒,但是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解决了那事之后,他便再没对二公主有更多的上心。
唯独如今对这个姜氏,他却几次三番频频算计,这个实在是很难不让仇弘益生疑。
仇弘益被人称为老狐狸,他在大皇子身边这些年是在黑暗中为大皇子做了不少。
虽然明面上看来他并非最出众的那个人,甚至此次也并没有随着大皇子前往西北,可是有许多次最脏的事都是由他代替大皇子上手,他手中替这位主公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就连当年推二公主下水的事儿也是他提议的,后面皇后被栽赃也有他从中推动一把。
大皇子身边也很少有人知道,大皇子离京的时候所想的利用尹都尉对付三皇子的计谋也是仇弘益所出。
他是曾经闻名蜀地的人物,自从归附大皇子之后,便竭尽全力地帮他出着各种计策,还好这下他是遇到了一个可以发觉他才能的好主公,不会说他的心计太过于阴险,有悖人伦而不用。
大皇子他是真的什么都敢用的,这样很好,仇弘益能够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脑海中想着那个姜氏,仇弘益抬起脚阔步往外走了出去。
他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这个姜氏,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让这么多人为她头疼,连皇上也不曾在她面前真正的占到过便宜。
仇弘益对她倒是有了些好奇,心中甚至生出一些见到一个潜在对手的兴奋。
自从他步入中年以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挑战了,他为大皇子做事向来无往不利,没有一样不成。
而这几次却出了些意外,大皇子也并没有怪他,也是知道事情属实是太不可控,都是因为那个姜氏的原因。
仇弘益走出了小院子,坐上了马车。几个侍卫低头向他问好,仇弘益点了点头,放下帘子,过了会儿又撩起帘子说了一句:“去珠宝坊看看。”
侍卫应道“是。”
珠宝坊他的确不常去,那是女人家常逛的地方,仇弘益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没有夫人也没有女儿,不像是这里的常客,他更不是会出入花楼喝酒的人,也没有相好。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大计而已。
仇弘益下了马车,扶着车辕往前走着,看见了一个小店面空荡荡的,正在有人收拾着,便问了一句:“那就是浣玉新?”
旁边的小贩应和道:“先生,您是来看姜老板的店的?那是以前的浣玉新,姜老板开在中间的小铺面,现在已经搬往内街了。”
仇弘益想了想,这才隐约想起来,这一整条街似乎都和薛成琰的产业有什么联系。
既然都已经和薛成琰成婚了,那么换个更好些的铺面也是理所应当的,仇弘益点了点头,继续往内街走去。
只看见那街中心的那间铺面,赫然的挂上了浣玉新几个字。
虽然仇弘益不常在京都行走,但他也有印象这里从前似乎是叫什么福祥记,那是这里最大的一间金铺。
而今,却变成了浣玉新的模样。
仇弘益不禁摇了摇头,啧啧,这情爱呀婚事啊,可真是叫人蒙蔽了头脑。这么大的铺面都拿给那姜氏来开店了,也不知道他们生意做得好吗。
仇弘益大步走进去,店铺的伙计看见他进来赶忙热情地上来迎接:“先生,您想看看什么?是给夫人的还是给孩子呢?”
仇弘益只是沉声说:“我就看看。”
伙计点了点头,向前指着柜台问:“您是想让我陪着您看,还是您想自己逛逛?”
仇弘益有些惊讶,伙计竟然如此的有眼力见,兼顾了他兴许想要人介绍或者想要一个人逛的需求。
他只是说:“那你来同我介绍一下吧。”
伙计答应了一声,喜气洋洋的迎接着他往前走。
大约是刚过完年不久,还在正月里,店里所有的伙计都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特别喜庆,一个个都打扮的干净利落的,面貌特别有精神,很符合这个金店的氛围,让人一看了就觉得心情很好。
仇弘益往里走了走,只看见一架通天接地的大柜子,从上到下都摆着许多精美的金器。
仇弘益脚步停住,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些金器。
店小二也有眼色,问他:“先生您也觉得这些特别好看吧?这都是我们老板亲手画的花样!我们老板啊,那可是什么都能行的,连画的花样都特别好看!每回老板一旦画出什么新花样以来,可都是供不应求的呢!在整个京都都特别有名。”
“哎,对了,您有没有听说过之前赏金大会的事?连安绛兰的王女出现了,都对我们家老板画的金器甘拜下风呢!而那一顶凤冠更是传奇。您知不知道那顶凤冠是怎么样从安绛兰王女手中又回到了咱们薛将军手里,最后在婚礼上戴到了咱们老板头上的?”
这伙计讲起来就滔滔不绝,并且话语之中全都是对那个姜氏的崇拜,仇弘益听着不动声色。
再看了看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了回来,也不知道这个姜氏怎么就能那么得人心呢。
他看了一看,这些金器确实打造的不错,比他常见的那些要好。
不过他刚刚脑海中却突然灵机一动,这姜氏似乎和那安绛兰的王女也有些矛盾,安绛兰的王女他知道,曾经见过,是一个个性非常骄傲、行事十分粗莽的人,况且从小被宠大,心里面早没有什么忌讳,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若是好好利用此人,倒也是一枚好棋。
仇弘益看了半晌也只是笑了笑,将整个铺面都逛遍了,都让伙计介绍过了,最后向掌柜买下了一个金坠子,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值不了几个钱。
奇怪的是,伙计也并没有为此做出什么异样反应,依旧十分热情。
仇弘益带着这股疑惑走出来。
刚要上马车时,却听见身后的伙计一声惊呼。
“老板来了,老板来了!”
听见这声音,仇弘益上马车的动作一顿。
他站在车辕上,回头看去,只见远远的一辆马车从远处宽阔的道路上驶过来。
这并不像是薛家的车驾,上面并没有挂着薛家的灯笼,但模样精巧,也算得上是华丽,看得出来主人是有些身份的。
这辆车停下来,过了片刻,车帘一挑,便走下来一个丽人。
仇弘益怔了下。
这姜氏出行竟然没有头戴幂篱,也没有遮挡相貌,似乎就这么出街也是寻常的事。在外面做生意的就是不拘小节。
他第一次看到姜氏,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咯噔了一下,觉得不太妙。
虽然仇弘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之中,满脑子都是计谋,多年未曾娶妻也对女色不感兴趣,可是他到底本质上也还是个男人。
他对大皇子其实一直是有些揣摸不透的,关于他对姜琮月的态度到底是为何。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如今看着姜琮月下来时的那一幕,心里却莫名其妙隐隐地有了些计较,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这样吧……
仇弘益心里面这股不妙越来越大了,紧紧地盯着姜琮月的背影走进了那间金铺去。
她个子高挑,身量纤瘦,头上扎着金环和金簪,更是样貌十分漂亮。
这种漂亮并非是那些妖艳美人的漂亮,又或者是那些闺阁小姐的秀气,她身上有一种似乎能镇压下周围一切喧嚣的大气之感。
明明也是温婉的眉眼,可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有气场。
仇弘益一直到看着她走进去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里的那个金坠子,最终沉沉地收了起来。
据他对大皇子的了解,即便他是对这个妇人当真有了什么恨意,也不应当如此关注的。
可若是……这样的一个妇人的话,仇弘益心中还真的设想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身处权力之中的男人最可怕也最容易暴露出缺点的东西。
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