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怪校35
四百一十三步——
从教学楼走到生物楼所需的步数。
她总觉得这个数字莫名熟悉，好像自己走过许多次一样。
这就已经很奇怪的，更奇怪的是······
琉璃本以为这一路过来会很艰难，但实际上她一只鬼都没看见。
连人也没有。
微薄的月光透过云层映照下来，平添了几丝阴冷。
琉璃回头望向来路，被风吹得微微倾倒的树枝，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有时不时罢工的路灯。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迫使琉璃看向了面前灯火通明的生物楼。
走吧，现在没有给自己整理思绪的时间了。
琉璃拾级而上，进入了生物楼。
入口处的闸机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琉璃本来还担心如果直接翻过去的话会不会引发警报，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她的脸，居然被识别为“可通行”。
难不成教导主任上次给的权限没撤回？
琉璃思忖着，片刻后还是选择进入了那条向她敞开的闸机。
因为恐惧而驻足可不是她的性格，但琉璃没想到会在楼道里撞见教导主任。
那一大滩白花花的肥肉堵在楼道上，琉璃几乎看不到一条缝隙，因为他已经肥胖到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琉璃之所以能认出面前的“人”，不只是那滩肉费力抬起来的脸，依稀能看出教导主任的五官。
更因为教导主任朝她伸出了······手？
很难说那五根肿胀的肉条还算不算得上是一只手，琉璃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同学，帮老师一个忙······”
教导主任艰难地支起了身子，琉璃这才看到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他层层叠叠的肥肉下面。
“帮老师······”他实在是太胖了，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喘口气。
“帮老师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以教导主任现在的体型，连翻个身都做不到，确实没法弯下腰来捡东西。
“不帮。”
琉璃轻飘飘地回了两个字。
她没有看教导主任被拒绝后暴怒的表情，只是思考起了翻窗户的可能性。
这层是三楼，她至少还要爬两层楼才能到达五楼。
外面的下水管道应该能承受她的重量，只要自己小心一点······
“难道你不想像许葵同学那样，安全地活着吗？”
许葵？
琉璃听到这两个字才回过神来，她联想到高竹心刚刚和她说的话······
“你就是英才的校长？”
教导主任，英才的校长，或者也可以叫他“方肃”。
方肃没想到琉璃的脑子转得这么快，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被她猜到了自己的第二个身份。
面前这座肉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唯一目击者琉璃看得有点想笑。
“说说看。”
他是怎么做到让许葵不用被鬼怪困扰的。
方肃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是人就有欲望，满足了一个就有想下一个，无穷无尽······
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肃不在意琉璃对他的态度如何，他只是往后艰难地挪了挪，把被肥肉淹没的东西露出的更多。
经过方肃的努力，那个东西成功地露出了三分之一······
琉璃有些错愕，“那个是······磁带机？”
款式十分老旧，琉璃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因为她在王秀兰家里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人爱念旧，王秀兰见她盯着柜子上的磁带机，还笑着拿下来给她放了段戏。
“老东西了，这还是奶奶的妈妈留下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它······”
但现在早已进入了信息时代，很少有人愿意买磁带来听了，磁带机就更少见了。
更别提款式这么旧的。
“这里面的磁带可是好东西，听过一次，鬼怪就再也奈何不了你了。”
方肃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嘈杂的噪音也变成了天籁之音。
许葵就是听了这个，鬼怪才会远离她的吗？
琉璃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上前摁住了磁带机的一角。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方肃见她慢慢地把磁带机从肥肉堆里拖了出来，肥肉挤得扭曲变形的五官更狰狞了，他在笑。
手上这台磁带机可真够旧的，要不是琉璃看王秀兰操作过，恐怕都不知道摁那个键播放。
“······嗡——”
先是两秒钟人耳难以忍受的噪音，如果硬要形容，就像是突发耳鸣一样。
但别人可能听不出来，琉璃却听出来了。
这两秒钟的声音，和那条人鱼发出的声波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
一个是她能勉强听懂的，不属于人类的语言，另一种······
是人为的，没有感情的，仿造着Ethan的声波制造出来的杂音。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放了！”
方肃脸上的享受之色只存在了两秒钟，就因为猝然停止的音波变了颜色。
“快！快接着放啊！”
方肃歇斯底里地喊着，琉璃却看见他本就硕大的身体，像是加了酵母的面团一样，又膨大了几分。
很难说和她手里的磁带机没有关系。
“把它给我！”
方肃赤红着眼怒吼着，但已经变大的身体已经死死地嵌在了楼道里。
如果说刚才他还能挪动一下，现在恐怕连一毫米都动不了了。
琉璃扣开磁带机后面的盖子，“它没电了。”
但就算是有电琉璃也不会再播放了，这段音频肉眼可见的有问题。
方肃扭曲成现在的样子，多半和它脱不了关系。
但方肃却不信，还拼命朝琉璃伸手，“把它还给我！”
那是他发现的宝贝，在观察室的角落发现的宝贝。
那是很多年前，方肃还只是英才新招的年轻教师。
他被当时的校长委派了一个任务，每隔一个月要去给那条人鱼喂食。
人鱼？
老实说方肃从小到大见的鬼多了，但好在他运气够好，才能长到这么大。
但他没想过世界上除了鬼怪，还有人鱼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物种。
他开始每月往返一次生物楼，那时关着Ethan的房间名还很直白，就叫“人鱼观察室”。
Ethan的脾气很怪，冰冷的竖瞳在盯着你的时候，像在看蝼蚁一样。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关起来的样子。
要说该是什么样，方肃去过动物园，里面的动物眼神中会透着绝望。
但Ethan没有，在培养舱还是在大海对他来说好像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孤独。
他没有同类，从他有意识起就没有物种能和他对话。
漫无目的地寻找了很久之后，他放弃了。
很平常的一天，方肃在培养舱里加完营养液后，看到了不知道是谁遗落在这里的磁带机。
培养舱里的人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方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抱着磁带机跑了。
一遍，两遍，三遍······
方肃的体质发生了某种变化，逐渐脱离了人类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