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公野长发在过度饥饿的情况下,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躲过五个神州卫的抓捕后,还是忍不住想要抓一只兔子充饥。
于是,在饥饿的心态下,这家伙终于在一动不动地躲藏了好大一会儿后,又开始猫着腰在谷子地里搜寻野兔,希望能够抓到一只。
也许是野兔在黄昏的时候有出外觅食的行为吧。
公野长发在谷子地里没有搜罗到野兔的身影,却在接近菜地边缘的时候,看到有六只野兔在菜地里吃红萝卜。
然后,这个家伙就懵了,没有急着去菜地里抓野兔,而是模仿野兔的样子,在菜地里找见了两根成人拇指粗细的红萝卜。
公野长发也算是一个厉害人,硬是用右手拇食二指捏着红萝卜露出地面的部位,把三岁小儿手腕粗细的一根红萝卜给拔了出来,在野草上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就学着野兔吃东西的样子大口开吃。
只是东白戎人吃惯了带血的动物皮肉,在吃红萝卜的时候,不管红萝卜如何清脆,如何香甜,都会感觉到不对口味,尤其还是这种南蛮人种植的红萝卜。
于是乎,公野长发在吃了两根红萝卜后,又将目光看向了菜地里吃红萝卜的野兔,然后就像一只猎狗一样,猫腰迅速向野兔扑去。
“啊哈哈哈。。。”
。。。。。。
很幸运的,公野长发抓到了一只个头不大的野兔,立时兴奋地仰起头大笑了三声。
也许是有饥有渴的缘故把,这家伙也没有心思向四下里探查,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饥不择食的一口咬在野兔的脖子上。
“吱——”
野兔脖子受疼,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妊万奎带着三个小队神州卫,在河岸边的谷子地里苦苦搜索潜入进来的白戎骑兵斥候,已经搜索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没有搜索到半个白戎骑兵斥候的人影。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妊万奎就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忽然就听见了北边不远处的菜地里传来的笑声。
急忙转头看去,就看见公野长发浑身脏兮兮的打着赤脚,手中抓住一只不大的野兔,站在夜幕下的菜地里,分明是在生吃兔血。
一个眼尖的神州卫马上喊道,“妊总领,快看!萝卜地里生吃野兔的那家伙不就是白鬼斥候嘛!”
“哇——”
“快抓那个白鬼斥候!”妊万奎想也不想就用手指着正在发呆的公野长发,大叫出声。
“嗷嗷嗷嗷。。。”
“抓白鬼哟——”
“别让这家伙跑了——”
“快射箭啊——”
。。。。。。
“嗖——”
“嗖嗖——”
。。。。。。
刚刚咬破野兔脖子的公野长发连一口兔血都没有来得及吸进嘴里,就听见了河岸边传来的叫喊声。
这家伙急忙转头看向河岸边,发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二十丈远的草地上,竟然站着一排约有十六个神州卫,顿时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一个激灵,手中的野兔就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
公野长发在意识到虚空中飞来的箭羽时,脸色大变,不自觉地尖叫了一声,想也不想就猫腰向南边的古道方向跑路,手脚灵敏的程度竟然比刚刚掉落地上的野兔还要利索。
“追呀——”
“杀呀——”
“别让那个白鬼跑了——”
。。。。。。
妊万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巨大勇气,竟然率先撒腿冲向逃遁中的公野长发。
站在草地上的一众神州卫看见自己的妊万奎都冲上去了,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懈怠了,发一声喊,呼啦啦的都跟着冲了上去。
“嗷嗷嗷嗷。。。”
“追白鬼呀——”
“杀白鬼呀呀呀。。。”
。。。。。。
在晦暗的夜色中,萝卜地里的追逐,如同细狗撵兔一般,很是热闹。
正在不紧不慢地向黑水城西门口前行的逃荒队伍,在听见黑水河方向传来惨烈的喊叫声后,顿时走动的就更慢了。
尤其是华族族人,在午时观看了野马河石桥西头河道上那场惨烈的厮杀之后,对于神州卫追杀马匪的事情好像很是上心,尤其是华遂梁和华红泥父子俩。
一个拉住马头,将缰绳拴在车辕上,一个拉住马头,跳下马背将缰绳拴在车厢后面。
然后,这父子二人一个拿着长马鞭,一个拿着短马鞭,站在自家简易马车北边,也就是古道北边的萝卜地边缘,目不转睛地看着萝卜地里细狗撵兔一般的追逐情形。
就连坐在车厢中假寐的妊大妮和嬴二丫,也一前一后睁开了眼睛,调转坐姿,睁大眼睛看向北边略显昏暗的萝卜地。
“黑蛋哥哥,你会扔石头吗?”春雨小声询问坐在身边正在装睡的黑蛋。
黑蛋早已看见了萝卜地里的追逐情形,只是畏于阿婆妊大妮的压力,没敢动弹,听见春雨相问,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娃急了,吸了吸鼻涕说道,“春雨,你别问黑蛋哥哥了,黑蛋哥哥可是我们黑水源村扔石头最最厉害的皮猴子了,就连我这个能用石头打死苍蝇的神投手都比不上黑蛋哥哥。”
“那,我这里有两个石头,给你一个,一会等那个马匪跑过来了,咱们就用石头扔他,最好一击必中。”春雨从口袋内摸出两个拳头大小的小顽石,递给黑蛋和黑娃一人一块。
“好!”
黑蛋接过一块小顽石,拈了拈重量,咧嘴笑了,“嗯嗯,这个石头很趁手,只要那个马匪敢来,我一定把他打趴下!”
黑娃摇了摇手,一脸的歉意,“春雨,你还是都给黑蛋哥哥吧,有他在,我不敢丢丑的,嘿嘿嘿。。。”
“好吧。”
春雨尴尬地笑了笑,把第二块小顽石也塞到了黑蛋手里,然后瞪着眼睛看着萝卜地里的情形。
妊大妮似乎听见了春雨和黑娃的说话声,一脸恼怒地转过身,怒视着春雨,喝道,“你这死孩子,人家躲马匪还来不及呢,你还想着打马匪?你的胆子可真大,既然如此,你就去前头地里打马匪去吧,不要把马匪带到我们这里来!”
“呃?”春雨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妊大妮,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蛋眼见着阿妈嬴二丫眼睛冒火地也跟着转过头来,急忙起身,一把将春雨抱起来跳下马车,快步走进北边的田地里。
随后长出一口气,微笑着对春雨说道,“春雨不怕,黑蛋哥哥这就给你报仇!”
“你这死孩子,再往北走,走远一点,没看见你离我们这里很近吗?”
嬴二丫感觉到肚子里的恶气没有发出,看见黑蛋抱着春雨并没有走出多远,马上就恶声恶气的呵斥了起来。
“春雨,黑蛋哥哥,你们等我一下,我也来帮你们打马匪!”
黑娃才不管阿婆妊大妮和阿妈嬴二丫的脸色,虽然反应慢了一拍,但是勇气可嘉,用袖子擦了把鼻涕,火急火燎的用屁股在马车上尾行。
咳咳,还没有尾行到车尾,就被阿婆妊大妮一把抱在了怀里,“黑娃乖,黑娃不去哦,马匪太厉害了,咱们黑娃不去凑热闹嗷。”
“阿婆,你快放开我!”
黑娃一瞬间失去了自由,急得使劲扭动着身子使劲蹬腿,并大声喊道,“马匪马上就跑过来了,我要去打马匪给春雨报仇哩。”
嬴二丫火了,看向妊大妮怀中的黑娃怒吼道,“黑娃你这死孩子,人家躲马匪都嫌慢,你还要去打马匪?反了天了你!”
吼罢,对婆婆妊大妮说道,“阿妈,放开这死孩子,就让他去打马匪去,人都说,不吃一亏,不长一智,你把黑娃松开吧。”
“哎。。。嗯嗯,好吧。”
妊大妮本来还想劝说几声,但是在看到儿媳嬴二丫赤红的眼睛时,瞬间就没有了主意,两手一松,黑娃就闪身蹦到一旁,顺势跳下车尾,冲向萝卜地里去了。
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华红鱼一家子和华红英看到这个情形,一时都惊呆了。
“马匪多厉害呀!哪有阿妈把娃往马匪跟前送的,嬴二丫你可是头一个。”华红英吐槽。
“嬴二丫平时看起来做事还不错,这回咋这么瓜的?真是个瓜怂。”汝东水一脸的疑问。
华红鱼想了想,说道,“大嫂可能是叫娃给气狠了吧。”
黑门眨巴着眼睛说道,“大姑,阿妈,阿大,你们都说错了,大妈不是被谁气狠的,大妈根本就不爱黑蛋哥哥,阿婆又嫌黑蛋哥哥吃的多,还贪玩,把黑娃也带坏了,就都不爱黑蛋哥哥了。”
汝东水皱眉,疑问道,“黑门,哪你大妈刚才咋还嫌弃黑娃哩?”
“大妈说,黑娃跟黑蛋是一个鬼背的送来的,都是讨债的冤家,她私底下给人说,她要再生一个女娃,女娃贴心;”
黑门学着大人的样子说道,“阿婆听了后,一直夸赞大妈,说女娃好,要生就生一个大姑这样的,绝对不敢生小姑那样的。”
“唉,这都是啥人先,生个娃还挑三拣四的,心思真多。”华红英苦着脸嫌弃道。
黑蛋带着春雨在萝卜地里又向北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一个黑影猫着腰迎面跑来,后边跟着一群黑影大喊大叫,嗯嗯,还时不时有人向黑影射出一支箭羽。
如果不是攒射水准太差劲,估计黑影早都瞪眼蹬腿了。
“春雨,马匪跑过来了,你快蹲下。”黑蛋拈了拈右手中的小顽石,挥手甩向跑过来的黑影面部。
春雨并没有蹲下身子,而是快速向一旁闪开三步远,同时,将右手中的一枚顽石砸向了黑影的右侧膝盖部位。
跑过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被一群神州卫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公野长发。
此时,正在全力奔跑的公野长发其实也看见了黑蛋和春雨,还有正在向黑蛋和春雨身边跑来的黑娃,心中顿时大喜。
思虑着,如果拿这三个孩子中任意一个孩子做挡箭牌,自己活下去的几率都很大。
如果能够抓住两个孩子做挡箭牌,那么,不但自己可以保住小命,而且还可以拿一个孩子来充饥。
咳咳,就在这家伙快要进入狂癫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来自眼前不远处的孩子的危险,急忙摆头歪脖子,一道疾风瞬间从右耳旁掠过,险险避开了砸向面门的顽石。
奈何心中刚刚生发起窃喜的苗头,右腿膝盖部位就遭到了一块顽石的重击,一个不慎,身体被动直直向前扑去。
“啊——”
公野长发瞪着眼睛扑爬在萝卜地里,惨叫一声,抬起头晕晕乎乎的看向眼前站在两丈远距离的三个小孩,想要咬牙爬起身,继续上前掳掠两个孩子。
而此时的黑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石头一击不中,已经头冒冷汗了,趁着眼前黑影爬在地上的空档,不管不顾地挥手将另一枚顽石扔向黑影头上的顖门。
几乎同时,春雨手中的顽石也扔向了黑影头上的顖门部位。
公野长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眼前两丈远距离的两个孩子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当看见有两道黑乎乎的东西袭向自己面门的时候,再想摆头或是低头,早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然后,公野长发就感觉到自己的识海瞬间处于一种混沌状态,随即就昏死了过去。
“快走!”
黑蛋看见黑影的头部顖门被顽石击中后,马上拉上春雨和黑娃就往回走,还没有走出两丈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喜的欢呼声。
“啊啊啊。。。”
“我抓住白鬼了——”
“哇哇哇。。。”
“白鬼斥候被我抓到了——”
“嗷嗷嗷嗷。。。”
。。。。。。
不用回头去看,黑蛋和春雨就知道这些神州卫有多癫狂了。
然而,就在此时,从古道南边的谷子地里传来了野马寨马匪的吼叫声以及混乱的跑步声。
耳力过人的黑蛋马上就听出来是野马寨那群马匪的嘶吼声,跟之前在野马河石桥西头打杀另一群马匪时的吼叫声差不多。
黑娃听不清声音,但是能辨别来这些声音发出的方位,急忙问道,“黑蛋哥哥,南边的谷地里有好多人,听声音,好像有好多人向城门口跑去了?”
春雨纠正道,“黑娃哥哥,是一群马匪在向城门口跑去,听他们吼叫的意思,好像是要去抢夺富人的包袱,还有婆娘。”
黑蛋吃惊地看向春雨,有点不可置信,春雨的耳力也太好了,竟然能完整地听出并辨别这群野马寨马匪的吼叫声。
而在此时,站在黑水城西门口说话的黑大盛和罗牤牛两人,也同时听见了这群野马寨马匪们的吼叫声,并且在第一时间看向马匪群跑来的方向。
“黑总领,是野马寨的马匪来了!”
罗牤牛从声音中辨出了几道熟悉的吼叫声,这些吼叫声与之前在野马河石桥西边那场厮杀中听到过。
“嗯嗯,看来这些马匪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黑大盛立即吩咐神州卫点起松明子,做好厮杀的准备,“所有神州卫听令!”
“喏——”
站在城门外的一众神州卫也听见并看见南边谷子地里跑来的野马寨马匪,神情顿时紧张地要命,但是在听见黑大盛的吼声时,紧张地气氛马上就稍稍缓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