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被马匪吓的尿下了?”妊万奎抬起头,
一脸的茫然。
坐在马车上的华红英无意间看了一眼黑鹞子,顿时眼睛亮了,“鹞子,你是黑鹞子兄弟,你也去东边逃荒吗?”
黑鹞子是准备偷偷溜走的,猛然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待看清楚是华红英的时候,马上就笑了,“红英姐,嘿嘿嘿,你们这是逃荒去吗?嗯嗯,我也是,只是家里就剩下我跟我阿婆两个人了。”
“要不,你叫上你阿婆,咱们一块去逃荒,这路上好歹也有个照应。”
华红英提议道,“眼看着这白鬼骑兵快要打过来了,没有跑掉的人听说都会被杀掉,有些还会被白鬼骑兵吃掉。”
“啊——”
妊万奎的神经本来就很敏感,在偷听到华红英的话语后,马上惊呼一声,爬起身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兄弟们!回城了,回城了,赶紧一些!”
说罢,也顾不上妊大妮等人不善的眼光,自顾自急匆匆向西门方向走去。
其实说是走就有点描述错误,说是小跑还有点比较恰当一些。
一众围拢在马车旁边的神州卫,其实也是一字不差的听完了华红莲与黑鹞子的对话,心里也是惶恐的不行。
在听见妊万奎的招呼声后,尽皆急匆匆爬起身,就好像身后真的有白戎骑兵追赶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黑蛋拉着春雨悄悄走上前,笑着说道,“嘿嘿嘿,大姑,你一句话,差点就把那些神州卫吓尿了。”
“咋哩?他们不是走了吗?”华红英有点反应慢。
“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黑鹞子笑着瞅了黑蛋和春雨一眼,感觉到春雨很是眼熟,可是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笑着说道,“你刚才可是没有看他们的脸色,就好像夜半见鬼一样,一个比一个惨白。”
因为天黑,春雨的注意力不在黑鹞子身上,于是,春雨很完美地错过了与黑鹞子的对话机会。
“鹞子叔说得对!”
黑娃吸了吸鼻涕,附和道,“神州卫在逃荒的人面前很歪,但是见了那些马匪就吓坏了,刚才他们那个总领还真的吓尿了呢,还不如我一个碎娃。”
“黑娃,胡说啥哩?上车!”妊大妮和嬴二丫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爬上了马车,听见黑娃的说话声,脸上看起来很不高兴。
“嗯嗯,阿婆,我就来了。”
黑娃看了眼黑蛋,咧嘴笑了笑,挥手向黑鹞子说道,“鹞子叔,闲了再说话。”
“哈哈哈,闲了再说话。”黑鹞子被黑娃惹笑了。
随后,黑蛋带着春雨跟在黑娃后面爬上马车。
黑鹞子也笑嘻嘻的爬上了华红鱼的马车。
在夜色中,在松明子的火光中,逃荒队伍又开始慢慢向前挪动了。
太昊将神识一分为四,通过与一只夜鹰的沟通,又看向了山北城和山北城东边的林子以及飞雁城和飞雁城南边的古道。
头一道神识中,姜镇西站在昏暗的祭祀广场上边上,用刚刚打开的神识四下里探查了一遍,除了街道上的十二个神州卫和十二匹裸马,再无一个身穿黑衣麻布遮面的偷袭者。
“抹地,跑得倒是挺快的!”
姜镇西对着黑夜中的虚空爆了句粗口,也不敢继续停留,急匆匆跑到街边的一棵大树下,给受伤的神州卫帮忙疗伤。
这时候的街边大树下已经点起了松明子,虽然只有三个,但是已经照亮了附近一大片街道。
十二个神州卫,有五个人身中箭羽。
一个左腿受伤,一个右臂受伤,一个左肩头受伤,一个胸脯受伤,还有一个被箭羽射在右侧胯骨上,算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了。
“姜总领,你没事吧?”正在给右侧屁股绑扎伤口的北山逅,看到姜镇西快步走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们都不要紧吧?”姜镇西红着眼睛瞅了瞅集中在一起的神州卫。
除了五个受伤的神州卫苦着脸不说话,其余的神州卫尽皆尴尬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北山蛏,你的身法不是最好了么?咋还伤到了屁股?”姜镇西蹲在神州卫北山蛏身旁,一把拔去了北山蛏右侧屁股上的箭羽,一边简单清理创口,一边开启了玩笑。
北山蛏马上疼得头上冒汗,口中大喊,“哎哟吠吠,姜总领你能不能轻一点,我感觉到你把我沟子上的肉都给剜掉了,嘶嘶。。。”
“忍着点,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镇西笑着劝了两句,说道,“我刚才查看了一下,偷袭咱们的黑衣人都是从城外潜进来的白鬼斥候,他们用的箭头都是用屎尿煮过的;”
“如果伤处不能彻底清理干净,按照现在的天气,最迟三天,伤口里边就会化脓,且红肿破溃的箭伤还会造成发热,发热可是最害怕的哟。”
“咦——”
北山逅给另一个叫姜梭子的神州卫拔去了右臂上的箭羽,疼得姜梭子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大叫出声。
“忍一忍,马上就好!”北山逅的用刀手法有点欠缺,好在姜梭子的忍耐能力很强,就没有出声,只是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很快,五个中箭的伤者就疗伤完毕,北山逅治疗了一个胳膊上和一个肩头上的箭伤,姜镇西治疗了其余三个箭伤。
“北山逅!”姜镇西伸手擦了把汗,看向北山逅叫了一声。
“嗯?姜总领啥事?你说。”北山逅意识到姜镇西很大可能要让自己把这五个伤者送回营地,心中就很坦然。
姜镇西看向北山逅,轻声说道,“你带上姜威、北山燧、山虼虼、山魅把受伤的这五个弟兄弄回营地,一路上注意安危!”
“好!”
北山逅没有多言,看向姜威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咱们先把这五个弟兄弄到马背上,用腰带固定一下,随后回营地。”
姜威四个人微笑点头,两人一起,麻利地将伤者弄到了马背上爬下,用细草绳绑在了马背上。
姜镇西跟另外两个神州卫山猫和山魈也帮着给马背上弄伤者,很快就折腾完了。
“姜总领,你去西门小心一点,我们回营地了。”
北山逅没有停留,带着四个神州卫牵着十匹马,一人打着一个松明子向神州卫大营方向走去,还不忘给姜镇西打一声招呼。
“嗯嗯,你们也小心一点。”
看到众人走远,姜镇西向山猫和山魈说道,“山猫,山魈,你俩一人拿上一个松明子,骑马走在后边,我走在前边。。。”
“姜总领,不可以!”姜镇西还没有说完,就被山猫给打断了。
山猫的眼睛有些发红,“姜总领,咱们山北城之所以到现在还在坚守,完全是因为姜总领你的存在,要是把你累坏了,那不是给白鬼斥候创造机会哩么?”
山魈也红着眼睛说道,“姜总领,你就骑马吧,反正有两匹马,你骑一匹,我弟兄俩骑一匹,这样跑起来也很快的,你不用在乎我弟兄俩的。”
“哎哎,山猫,山魈,你俩会错我的意思了,你俩听我把话说完。”
姜镇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让你俩骑马走在后面,我走在前头,是想看一下街道两旁还有没有偷袭者,以咱们三个人的修为,同样面对偷袭者射来的箭羽,我能很轻松的躲避或抓住,你俩能吗?”
“再说了,我能听声辨位,可以在第一时间用箭羽攒射偷袭者,只要偷袭者敢于露头,但是你俩就不行,面对偷袭者射来的箭羽,你俩除了躲避,还是躲避,这样行吗?”
“可是。。。”山猫想要反对姜镇西的话语,可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山魈则在皱眉苦思,想要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只是功夫不等人。
“别可是了,西城门危急,就按我说的办!”
姜镇西看到山猫和山魈两人不甘的眼神,假装生气了,挥手说道,“我先走了,你俩最好离我二十丈远,要听话,千万不要乱来,不然咱们三人今天晚上都会挂了。”
说罢,在山猫和山魈两人苦着脸眼巴巴的注视下,姜镇西无声地笑了起来,左手握着小梢弓,右手按在右侧腰间的箭匣子上,快步向西边黑乎乎的街道跑去。
这一次,姜镇西不再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了,而是怀着激动的心情,用新激发出来的神识一路向西探查。
虽然神识看得不是很远,也不是很清晰,但是对于姜镇西这样的超级箭术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管是街道两旁的大树枝桠和大树后,还是街道两旁的铺面里边和屋脊上,只要是能够看得见的黑衣蒙面人露头,姜镇西都会在秒速拉弓搭箭,用箭羽去招呼这些偷袭者。
“嗖——”这是箭羽射出去的破空声。
“呃?”这是被箭羽射中身体露头的黑衣蒙面人发出的闷哼声。
暗夜中,北边一家酒肆的屋脊上,爬着两个黑衣蒙面人,爬在东边的黑衣蒙面人耳朵比较尖,远远地就听见了来自于山猫和山魈两人的马蹄声,遂抬起头向东观望,准备弯弓搭箭攒射。
也就是此时,姜镇西的神识就注意到了这个敢于抬起头的家伙,拉弓搭箭,一箭射向屋脊上。
“嗖——”
“呕?”
另一个黑衣蒙面人看到同伴中箭,想也不想就起身上前伸手去扶,然后头部就被姜镇西及时射来的箭羽穿透了。
“嗖嗖——”
左边一家烤鹅铺子的屋脊上,两个黑衣蒙面人听见了街道对面屋脊上的闷哼声,有意无意间齐齐抬起头观看,眼前瞬间就出现了两支飞来的箭羽。
“嗯?”
“啊——”
伴随着闷哼声及时回响在暗夜之中,这两个黑衣蒙面人瞬间就中箭了。
从祭祀广场到西门口,大约五里地长短的路程,姜镇西总计用箭羽射杀了十六个黑衣蒙面人。
其余有二十个偷袭者一看情况不妙,也很警惕地没有露头,直接咬牙扛起同伴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身体就溜走了。
北山逅带人回神州卫大营的路上也不是很平坦,几乎每走近一条街道的入口处,街道两侧的屋脊上就会有箭羽的破空声响起。
好在北山逅单人独马走在前头,与其余四个神州卫拉开了十五丈距离,因此上所有的危机都由北山逅一个人扛着了。
北山逅与猎杀队伍统领北山犼是堂兄弟,且年长北山犼一岁。
虽然在打猎这方面不及北山犼,但是在夜晚探查方面,却比北山犼要强上一些,尤其是射箭的准头,几乎与北山犼不差上下。
正因为北山逅有如此过人的能力,因此上单人独马前行,在黑衣蒙面人刚刚弯弓搭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一步确定了,躲避箭羽,用大长弓箭羽反击,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虽然北山逅没有姜镇西那样的神识,但是用耳力听声辨位的能力也是很强大的,强大到这些爬在屋脊上的黑衣蒙面人望尘莫及。
“嗖嗖——”
“嗖——”
在昏暗的街道上,由于后面几个神州卫手中打着松明子的缘故,北山逅骑马的身子多多少少的还是映入了爬在屋脊上的黑衣蒙面人的眼中。
虽然裸马的蹄子已经用麻布提前包裹住了,可是还是走路有声,包括出气的呼吸声,在修士的眼中和耳朵中是何等的清晰呀。
北山逅在侧身避过两支飞来的箭羽后,反身就是一箭射向了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
“啊——”
听见箭羽的破空声,爬在屋脊上且露出上半身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同时躲避,但还是有一个家伙被箭羽射中了左肩,疼得惨叫一声,爬在了屋脊上瑟瑟发抖。
另一个没有受伤的黑衣蒙面人看到同伴受伤,立时眼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响,急忙弯弓搭箭,瞄准北山逅射去。
“嗖——”
几乎同时,北山逅的大长弓也搭上了箭羽,射向了这个不甘心且有点发狂的黑衣蒙面人,然后翻身躲下马背。
“嗖——”
黑衣蒙面人的箭羽射在了街道上的土地上,“囎”的一声轻响,箭羽有一大半没入了土里面,只留下屁股上的鹅毛在外面轻轻晃动。
而北山逅射出的箭羽却钉在了黑衣蒙面人的胸口,“噗”的一声,箭羽前端钻出黑衣蒙面人的后背,又划破虚空没入了黑暗之中。
“嗯?”
黑衣蒙面人怔了一下,喉间有闷哼声音发出,随即目光暗淡了下来,右手捂住胸口上的箭洞,身体略显僵硬地跪伏在屋脊上。
先前左肩受伤的黑衣蒙面人听到声音不对,急忙止住了叫喊声,小声询问道,“螝哥,你没事吧?”
“我胸口被箭羽穿透了。”
胸口受伤的黑衣蒙面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快走,走得慢了,我估计我就回不去了。”
“嗯?好,我背你走。”
肩头受伤的黑衣蒙面人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插在肩头上的箭羽拔了出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干荷叶包,颤抖着手打开,从里面抓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塞在了伤口处。
随后咬牙上前,又用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在胸口中箭的黑衣蒙面人前胸和后背两个箭口上各涂抹了一下,又重新包好干荷叶,将胸口中箭的黑衣蒙面人背在背上,顺着屋脊快速向北遁走。
“嗖——”
北山逅耳力很好,已经骑马向前走了十丈远了,听见屋脊上的脚步声时又回身射出了一箭。
“啊?”
听见箭羽的破空声,背人的黑衣蒙面人急忙躲闪,奈何身体负重太多没有躲过,瞬间腹部中箭,痛呼了一声后,两腿一软,与背着的黑衣蒙面人一块滚落屋脊,“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立时昏死了过去。
“抹地!”
北山逅听见响声后笑着爆了句粗口,哼道,“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这么差的箭术,也敢跑出来杀人,可能是喜欢晚上睡觉前洗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