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
镇国公快步走向女儿,将其拥在怀中片刻,才感受到此刻真实。
“爹爹!呜呜呜……”
宝珠与父亲倏然相见,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本不想这样,可真看到久别的亲人时,那些早已在心里想好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所剩的只是紧紧抱着爹爹,哭个不停。
同哥儿听到妹妹的声音,刚刚收敛好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这一次他再顾不得去掩饰眼泪,语带哽咽道:“妹妹。”
“哥哥!”
宝珠转头看到同哥儿,激动的上前紧紧拉住他的袖子。
“哥哥怎么瘦了这么多,爹爹也是。娘亲呢?可还好?祖母身体可康健?”
“都好都好,娘和祖母都盼着你早些回去呢。”
同哥儿说着,怜惜的摸着宝珠空无一物的发髻,心疼道:“还说我们,你瘦的更多。倒也长高了不少,若不是听出你的声音,我都不敢认呢。”
镇国公上前轻轻拍了拍宝珠的肩膀,声音滞涩道:“吃了很多苦吧?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也没有保护好你。”
同哥儿自责的说着,目光触及宝珠带着疤痕的手指,抓过她的手腕关切问道:“这手是怎么弄的?可是有人打你?你同哥哥说,是谁这样大胆!”
被他这样一扯,镇国公也发现了宝珠手上的伤,他自是听钱明说起过,可听说和看见是两回事。他家宝珠从小娇生惯养,身上何曾落过疤痕?想到她后脑也曾受伤,镇国公转头对庄勇道:“派人去请个大夫来。”
想了想,这地方也没什么好大夫,又道:“我记得太医院的沈太医前两年告老了,他老家似乎就在应州地界,你去打听打听,将其请来。”
见爹爹和哥哥如此担心自己,宝珠匆忙将手掩在袖中,浑不在意道:“哥哥不必担心,已经不疼了,不过是落了点疤。这点疤换来一条命,值得很。”
见哥哥还要追问,宝珠立刻挽着他的手臂,高兴道:“爹爹和哥哥一路赶来,想必是累了,赶快进屋休息片刻,一会儿我再与你们细说。”
钱明早在旁边等候多时,如今听了这话,立马道:“对对对,国公爷和世子快请,鄙舍简陋,还望担待。”
“钱叔哪里的话,我看这里自有一番田园风光。妹妹待的,我与父亲自然也待得。”几人说着便往不远处的院门走去。
素娘和宝儿早已在院门口候着了,她们自听了钱明说了来人身份,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见镇国公一行走近,立马跪下行礼道:“民妇(民女)拜见国公爷、世子爷。”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次着急赶路,镇国公一行并未带侍女和仆妇,如今见有女眷,同哥儿只好借着自己是晚辈的身份,紧走几步上前,虚抚素娘起身。
“想必这两位就是钱婶和钱家妹妹了。”
钱明忙道:“正是正是,乡野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有怠慢之处,还请国公爷和世子爷见谅。”
镇国公抬手制止他道:“哎,钱老弟不必如此拘谨,是我们叨扰了。”
同哥儿也立马道:“钱叔太客气了,钱婶对宝珠多有照顾,晚辈在此谢过了。”
他说着,端端正正向素娘行了一礼。
素娘慌忙侧身避过,口中连道:“当不得,当不得,世子爷客气了。”
见着双方谨慎寒暄,宝珠走上前牵过素娘和宝儿的手,笑着说道:“婶子和宝儿姐不必拘谨,哥哥也不必客气,咱们快快进屋再谈。”
一行人哈哈哈笑着,场面顿时少了几分尴尬。
不多时,钱明便识趣的带着宝儿和素娘退了出来,将房间留给镇国公一家。
此时,小小的院子外早已站满了人,除去镇国公府的侍卫将院子围了一圈外,村中的人几乎都来了。
里正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却被侍卫拦在了外面,这些个侍卫各个面无表情,一句“退后”便让里正不敢上前。
见到钱明出来,里正忙朝着他招手,钱明见外面这么多人,眉头皱了皱,与门口的侍卫打了声招呼后,走了出去。
里正走上前,将钱明拉远了些,开口斥道:“钱明!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你别不是给咱们村惹了什么祸回来?我可跟你说清楚,你爹当初也不是咱们村的,杨老才看他有点子功夫,百般说和,我才同意他住下来。你要是真的惹了什么天大的祸,可要同贵人讲清楚,别连累了乡亲们!”
“就是就是!钱明,你别不是又偷盗了哪家的东西,被人追到家里来了!”有村人附和道。
钱明刚想同里正讲镇国公的来意,闻言立马沉默起来。因他家是外来户,小时没少被欺负,这也是他坚持习武的原因。尤其是这位里正,不能说其人品坏,但若有劳役派遣下来,他总优先将轻省的伙计派给同族之人,如他父亲这等外来户,自是要吃亏些的。
所幸,村中杨二叔一家是好的,他家与里正是族亲,常帮衬着说话。他能去于掌柜手下做事,也是杨大哥介绍的。
“大伯,你别听村里人胡说,若钱明真的惹了祸,那些人怎么会放他出来。”杨大哥挤上前帮忙说话。
“明老弟,你不是和商行的人去京城了吗?怎么只你一人回来了,于掌柜和刘东家呢?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杨大哥关切问道。
钱明感激的看着杨大哥,语气轻快道:“于掌柜和刘东家如今还在京城,不过,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回了。”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里正冷冷道:“里正,您放心,我钱明既不是咱们村的,自然也不会给咱们村惹祸。这些人是京城来的,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家之前收留的小姑娘。那姑娘是京城人,如今,人家里来接她罢了。”
里正一听,这事不仅不是祸,可能还是件喜事,忙变换了脸色,摸着胡须挺了挺肚子问道:“哦?不是祸事便好,老朽也是担心你。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瞧着像是管家做派。若是你有什么不懂的,可请我前去与人说和,我与镇里的杨书吏是本家。”
钱明客气的拱手谢过,带着几分冷笑,语气疏离道:“那倒不必麻烦里正了,贵人的来头不便透露。不过,想来不久你们也会知道的。”
里正还想再问,钱明已转身拍着杨大哥肩膀亲近道:“杨大哥,待忙完了,定要来家里喝几杯,这次我可是有好酒了,哈哈哈……”
杨大哥闻言,放下心来,开口道:“你没事就好,酒不酒的,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喝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