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两千已补齐,大家可以先去看哦)
之前断掉的频道重新被人链接,宋知了还没开口就先被一连串话砸懵——
“知了,你老实待着。”
玄武知道宋知了醒来看到它们以后会主动连接频道。
所以在感受到灵力的那一刹那,就迅速接入。
“那...”
“你们别过来了,孩子我们带过去。”这是青龙。
接连两句话被预判,宋知了还在发晕的脑袋还没缓过来。
听到她那边没声,玄武大概猜到了她那边的情况。
“我们被爆炸的余波轰到了小孩这边。”他用最短的话解释道:“知道你要来救人,所以我们先救了。”
宋知了奥奥了两声,说:
“对,那我叫谢今宴回来。”
正在给小孩开门的玄武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低笑了一声。
是了,如果是宋知了一个人,那哪怕灵力枯竭,她都会要来救人。
但是现在和过去不同。
她不是一个人了。
力竭和受伤都可以歇着,她的同伴会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说着我先去探路。
曾经的宋知了,往前看是迷雾,往后是一片早已被黑暗吞没的虚无。
而现在,有人会告诉她,没关系,慢慢来。
长长的路可以慢慢地走,在相伴的路上有很多话可以慢慢地说。
曾经那一直惴惴不安但又好奇的未来,终于开始一点点发光发亮。
玄武对突然到另一个世界这件事,一直都是抱着不满。
因为对宋知了来说,她刚在现代有了自己满意的生活,却忽然又换了一个世界。
这就像你即将搭好的积木突然被人碰倒。
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灵力充足又怎么样呢,玄武和小乌龟又有什么差别呢?
但是直到这一刻,它忽然觉得,换了个世界,挺好。
抛掉过去所有的阴霾,在这里重生。
原来玄武总觉得,宋知了太孤单了。
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太少,为数不多的就是它们这几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
神兽的存在本来就玄而又玄,枯竭的灵力让它们无法自控生死。
万一它们离开了呢?
那宋知了是不是又是一个人了。
这个担忧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玄武的心底,每个深夜都会出来作祟。
但是现在,它如积雪融化般正在慢慢消失。
挺好的,玄武弯了弯眸。
“想什么呢?”青龙刚薅出来两个小孩,就看到玄武这副样子:“跟个慈父一样。”
玄武的笑容猛地收回,它瞥了青龙一眼,然后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青龙:“?”
翠绿色的眼睛染上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种话竟然是从玄武的嘴里说出来的?!
它的脸上满是惨不忍睹的表情,果然,哪怕是玄武都会被带坏的。
谢今宴被宋知了拽回,两个人靠在安全的地方守着昏迷的三个人。
两个小孩因为长期的实验体质本来就弱,而温鹤屿刚经历过精神力的暴动就再次被爆炸袭击,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宋知了半蹲着靠在墙上,默默地把神识散了出去。
灵力的巨大消耗让身体发出了抗议,现在只是简单地使用一下神识太阳穴就疯狂地疼,仿佛有个小人一直在拿锤子砸。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宋知了还是咬着牙扩大了范围。
确定除了玄武它们待的那里,其他区没有小孩的踪迹,宋知了才缓缓把神识收了回来。
一口血直直地冲了上来,她压了再压,终究还是没忍住。
不过还好,吐出来,心里那块终究是舒畅了点。
谢今宴还没开口就被宋知了给堵了回去,然后他就看着女生对着那滩血发起了呆。
“你知道吗。”宋知了忽然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或者说,她觉得她就是个普通人。
原来在现代的时候,上着历史课,听着老师讲那些人物,总会在感叹一句真厉害后,在心里默默添一句——
我肯定做不到。
那些事情听起来太无私,太伟大了,和她相距太远。
宋知了可以坦然地说出自私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人就来这世间一遭。
可是说得再多,到最后她却发现,她终究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
当深渊在脚下裂开时,人性是悬在峭壁上的绳索——一头系着生物本能的冷铁,另一头缀满道德星群的碎银。
前者看似理所当然,而后者总会被人们歌颂为高尚。
人这种生物啊,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脆弱的智慧生命总在生存焦虑与存在尊严的撕扯间摇曳,既是被基因编码的求生机器,又是能听见他人心跳的宇宙回响。
冷漠又温和,无情又多情。
宋知了以为自己是个冷漠的人。
甚至在进来的时候她还偷偷想过,孩子能救多少救多少,但是她一定要安全出来。
世界这么好,她还没看够呢。
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在和她最初的构想违背。
她依稀记得,她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本哲学书,上面写道——
每个直面死亡的灵魂都在经历三重辩证:逃向生之光的原始冲动,驻足回望的伦理犹疑,以及最终向深渊伸手的存在主义抉择。
可是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生死之间,谁又能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理性人。
灵力发动比大脑先行一步,直到吐出那口血才缓缓回神。
神经突触间奔走的电信号永远比哲学沉思更诚实。
人类每次本能的悖逆都在神经末梢刻下新的火种——
那些来不及思考的援手,正是人类文明在基因序列中洒下的星碎。
而宋知了的心绪却远比她想象的平静。
鲜红的血液不断地刺激着视网膜,提示着她做了什么样危险的选择。
可她却无端地松了口气。
挺好的。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被那些事情磨练成了一个冷漠的人时,却发现,心里的某些东西依然存在。
年少的她,很忌讳去谈论一些理想和畅想未来。
但是宋知了现在无端有些庆幸。
她没有变成一潭死水。
山高路远,少年依然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