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凭证
书心站在院子里，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头晕目眩。
老太太坐在廊下，满头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的眼神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说他爱你至深，有何凭证？”老太太的声音清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书心一时语塞。
凭证？
她和葛伯阳之间，哪有什么凭证。
且不说这是情急之下胡诌罢了。
就算葛伯阳真有那心思，可他从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也未曾送过什么定情信物，书心知道，也只当不知。
但此时，葛伯阳音讯全无，往常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成了对她无声的承诺。
“他为我移植了满院的海棠。”
书心低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说，鹤亭的海棠开得最好，想让我也看看。”
老太太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书心的脸庞。
“海棠？”她轻笑一声，“他倒是记得我喜欢海棠。”
书心心里一动，隐约觉得她话中有话，却又抓不住那丝线索。正想再问，她却已经转移了话题。
“你可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刺史？”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他的身世，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登时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葛伯阳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他的身世？
他从未提过，书心也从未问过。
可如今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书心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书心试探性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老太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廊边，望着远处的天空。她的背影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鹤吟郡，是我给他的。”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用那块地，换了他二十年的安稳日子。”
书心愣住了。
鹤吟郡？那块地？
她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我知道，那背后隐藏的，绝不仅仅是土地那么简单。
“您……您是鹤亭公主？”书心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发抖。
老太太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书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葛伯阳总是对鹤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为什么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她，甚至不惜自污名声。
“他……他知道吗？”
书心低声问道，声音几乎淹没在风里。
老太太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如刀，直直刺入心底。
“他知道。”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可他从未想过要回去。他只想和你，还有那个孩子，过平凡的日子。”
书心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
平凡的日子？可如今，他却被卷入了一场他从未想参与的争斗中，生死未卜。
“太太，”
书心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您不会害他。可他现在在都城，危险重重。求您，让我回去，让我帮他。”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秋月。”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带她去吧。”
秋月从一旁走出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书心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她示意书心跟上，转身朝院外走去。
书心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她的背影依然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