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入宫
太医未到,萧柘已经幽幽转醒。
只是他斜靠在龙榻之上,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
看见华郎、景郎,面上又陡增忧虑。
“葛伯阳,放了吧。”
萧柘缓缓出了一口气,伺候的内监被贵妃堵在一旁不让近身。
“贵妃,葛伯阳,一个没有实权的刺史,掀不起什么风浪,放了吧。”
他的声音那么柔和,却又掷地有声。
“萧郎,臣妾如何做主?”
贵妃装傻充愣,抚着萧柘的胸口,“你快点好起来,两个儿子,都要你做主呢!”
萧柘混浊的眼睛扫向一旁,两个身影高大的儿子,躬身缩在一旁,生怕被他责骂。
他望着景郎,时不时偷偷挺直了背,做些小动作,趁他不休息,再装作一副乖顺的样子。
据说,葛伯阳二十年前就从班国的军队里认定他了,只是机缘巧合,二十多年,竟然没见过一次。
传言中,那人桀骜不驯,不惧世俗,想必比这两个小儿子要顺眼的多。
“你们,都下去吧。”
他老了,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即便大臣有支持的皇子,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萧国的尊位就还在他的屁股底下。
“圣上!”
内监马寿志躬身向前,越过了贵妃,重新站到了萧柘面前。
“贵妃娘娘,两位公子,圣上要休息了,几位先回去吧。”
“父亲……”景郎还要说些什么,萧柘已经闭了眼,充耳不闻。
几个人自讨没趣,便请安退下。
下一刻,太医背着医药箱请安,马寿志快速将人请进来。
“封太医,和州刺史如何了?”
萧柘眯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一只胳膊来。太医为他诊脉,二人说的却是葛伯阳之事。
“回禀圣上,葛刺史身有剧毒,时日无多,在下已经给他服了万毒解,又施针放血,应该能多撑一段时日。”
“牢房阴暗无比,可有影响?”萧柘的声音有些沉闷,却语气果决,丝毫没有早先的不振之象。
“是会加快毒素扩散,不过,重阳在即,他还来得及入宫为圣上贺寿。”
姓封的太医恭敬的解释,久久没有回音,大约过了半刻钟,萧柘才从鼻孔里哼唧出声,“回吧。”
“是。”
这太医收了东西,弯腰作揖,亦步亦趋跟在内监身后,被送出门。
马寿志折身回到萧柘寝宫,暗中观察的景郎却疑惑不解,太医院的封太医,明明文武双全,怎么还会扭断脚呢?
然而,当他派人去监牢再探查葛伯阳的情况,却被大理寺告知,他无权过问。
困惑,逐渐转化为愤怒。
明明葛伯阳奸污侍女,父亲为何隐瞒包庇,难道葛伯阳知道父亲私生子的秘密?
他不敢相信,一向无私的父亲,竟然会为了私生子的身份而包庇一个罪犯。
既然如此,那他一定要将这个恶劣事件揭露出来,决不能让任何人干扰大理寺判断。
重阳当天,我被宫人宴请去皇宫赴宴。
“只我一个吗?”
“夫人,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邀请刺史夫人入宫为圣上贺寿。”
他穿的是内宫服饰,又有圣旨令牌,做不得假。
我心里疑惑重重,却还是跟着走了。
一进入宫门,见到许多高级官员的家属都在,她们聚在一起聊天作乐,好不热闹。
“夫人,你在此等候吧。晚会开始,会有人邀请入座的。”
说罢,那宫人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宴会即将开始。
文武大臣以及官员家眷,皆被受邀入座,正堂首位空无一人。
侍女鱼贯而入,各个桌前送菜送酒,我左右张望,死活看不见葛伯阳。
“过来一下。”
我朝着背后不远处静候着的侍女招手,“和州刺史怎么不在?”
她一脸不解,“夫人,和州刺史,奴婢并未听说……”
话说一半,又一个内监带着数人入内,哗啦啦抬上一个大木箱子,又同时招手,叫走了所有等候的侍女,只留下官员家眷自带的婢女。
那个绿裙的侍女,饱含歉意的对我行礼,然后快速小步退下,去到门外听宣。
很快,门庭之外,有人拉长嗓子大喊:“圣上驾到——”
全屋已经就坐的男女老少,各个站起身子,朝向门口跪坐着,一看见萧柘的步子踏进大门,他们便躬身垂首,高呼吉祥。
我对这种场面毫无经验,也没人叮嘱,便像他们一样,伏在地上等着。
萧柘入座,我才看见,他的身后还跟着贵妃和两个儿子,若从眉眼来看,和葛伯阳长的并不相像。
没等我回过神,不少人竟然挨个上前祝寿,萧柘佝偻着身子叫平身。
初到这种场合,心里不发怵是假的,可葛伯阳生死不知,又被叫到这里,无缘无故,实在不解。
突然,萧柘下首的青年突然起身,对着满朝文武大臣以及亲眷家属的面,质问起萧柘了。
“父亲,如此良辰美景,正是阖家团圆之时,可是儿子听闻,父亲早年另有一子,该是大哥,却不知大哥何在?”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景郎仗着是萧柘亲生儿子,竟然将圣上的私事公之于众,实在大胆。
我悄悄观察萧柘脸色,发现他霎时间变得异常难堪,有几息的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父亲,儿子听闻,和州刺史葛伯阳知晓内情,但他在皇宫内院奸污侍女,大理寺受审,如果父亲想念大哥,可以叫他过来,说个分明!”
随着景郎越说越多,萧柘心急如焚。
他的私生子,一生未见一面,临死想看一眼,却被冤枉入狱。
以景郎的权力,他是不可能把葛伯阳从大理寺释放出来的。
可是众目睽睽,难道真的要任景郎胡言乱语吗?
“大胆!小小年纪从何处听来的荒唐之言?朕一生只有华郎景郎两个儿子,何曾有过其他?和州刺史的案情由大理寺审理,朕知他遭受着不白之冤,既然景郎提起,那便将人叫过来,朕亲自审理。”
我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葛伯阳,到底有没有事啊!
“和州刺史夫人何在?”
我猛地听见有人喊我,吓得赶紧收拾衣裙,战战兢兢到了萧柘面前。
“你是葛伯阳夫人?”
“是。”我内心颤抖,不敢多言。
“葛伯阳可有什么身世?”
“”我暗中思索葛伯阳曾叮嘱我的话,在都城,只能是和州刺史葛伯阳的夫人,这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