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上京城中。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趁夜进入了怀王的书房,见人进来,怀王似乎早有所料,面上带着几分儒雅笑意的出声道。
“等候太子多时了。”
来人随之将黑袍取下,露出漠北太子赫连齐的脸。
漠北人原本给人身形高大,面容粗犷的印象,可这位漠北太子却有些与众不同,生的颇有几分俊美,眉目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只是同怀王的客气相比,他显得却有几分随意,自顾自的跨步在书房的座椅上坐下后,才懒懒应声道。
“怀王客气了,本王与怀王传信多时,入京的这几日,怀王却一直不曾露面,孤还以为怀王……是想躲着孤呢?”
怀王见他如此无礼,也不恼。
“太子多虑了,君九宸京中耳目众多,本王也不过是避嫌而已。”
“只不知太子今日特意传信,一定要冒险一见,所为何事?”
赫连齐闻言只笑了笑,伸手转动着桌子上的茶杯,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们天齐人最讲究有来有往,孤替怀王控制了数位朝臣,还派出精锐死士替你刺杀贵国丞相。”
“如今,自然是也有事要请怀王相助了。”
怀王看着赫连齐,一时拿不准他想做什么,只不动声色的应声道。
“太子请说。”
赫连齐倒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今日的来意。
“明日中秋国宴,孤想求娶太后之妹苏翎儿……还请怀王从中斡旋。”
怀王闻言不由愣了愣。
苏翎儿?
随即似乎思虑了片刻后,才带着几分为难的道。
“太子,此事恐怕不妥……”
“太子有所不知,太后与对于这个妹妹极为爱护,必定舍不得让其远嫁漠北,从而极力反对此事……”
“若本王在此事上推波助澜,必会失了帝心,便会将先前的心血毁于一旦。”
“届时……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制衡君九宸在朝中的势力了……”
赫连齐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那怀王的意思,是不想帮本王了?”
怀王见赫连齐面露不悦,面上却依旧从容。
“太子说的哪里话,只是本王觉得,本王与太子最大的敌人,是一致的。”
“比起娶走苏二小姐,难道除去君九宸这个心头大患,让漠北军落入本王之手,才是我们此次合作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吗?”
赫连齐听着怀王的话,脑中忽然便浮现了一张带着鬼面的脸,眸光微冷,却并没有就此松口。
“怀王说的不错,不过苏翎儿,孤是一定要娶的,怀王既然不方便亲自出面年,那自己避一避,顺便再让一些人闭嘴,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怀王既然与孤合作,也该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不是吗?”
怀王闻言正欲开口拒绝,谁知赫连齐却忽然开口道。
“对了,有一个坏消息,本王忘记告诉怀王了,孤的人这次动手的时候一时大意,竟不小心用了一种漠北独有的暗器,而这种暗器——君九宸恰好见过。”
“怀王说,若是他前来与孤对峙,孤该如何回话呢?”
“毕竟孤与宋相可是毫无利益瓜葛的……”
听到这句,怀王不由心头一动,眸色也骤然一沉。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不过就是仗着那瑶罂之事他并未直接参与,而是赫连齐找上他的投名状。
至于刺杀宋易之事,云峥也已然传信回来。
漠北死士,无一生还。
谁知道,赫连齐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看了满眼兴味的赫连齐一眼,语气带上一丝凌厉。
“太子这是在威胁本王?”
赫连齐轻笑一声,手指依旧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语气悠然。
“怀王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提醒一句,毕竟我们如今是盟友,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已……”
怀王闻言心中一紧。
被这人抓住把柄,日后怕是少不得要受制于他了,只是……他的人都在清剿定北王之时暴露了踪迹,如今都被君九宸盯的紧紧的。
他手上无人可用,日后又如何能成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与赫连齐联手。
如此想着,怀王沉吟了片刻后,只能应声道。
“既然如此,那……一切如太子所愿。”
……
八月十五,中秋国宴如期而至。
皇宫,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觥筹交错。
只是一片金玉繁华之下,却隐隐有暗流涌动。
宴会过半,就在坐在帘后的苏瑾月因为这次的国宴并未出什么乱子,心中开始放松下来。
看着端坐在上首,已经颇有几分帝王模样的儿子,嘴角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时。
赫连齐霍然起身,高举酒杯,朗声道。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本太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天齐陛下、太后应允。”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汇聚于赫连齐身上。
苏瑾月闻言,嘴角刚刚绽放的笑容须臾间便烟消云散。
摄政王离京未归,怀王又因风寒抱恙未能出席,她最担忧的,便是今日会生出什么事端,岂料越怕什么,便来什么。
然而,虽然不知道赫连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只能开口道。
“太子有何事,不妨直言。”
听到帘后传来的年轻声音,赫连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太后想必也知晓,天齐与漠北昔日多有嫌隙,致使战火频燃。”
“而今两国已然和谈,本太子有意与贵国联姻,愿以太子妃之位相许,迎娶苏家二小姐,以成秦晋之好,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苏瑾月顿感心头一沉。
苏二小姐?
那不就是翎儿吗?
可嘉和同她诉苦之时说过不少漠北的情况,听闻漠北民风彪悍,内乱不断,翎儿生性胆小怯懦,那样的地方,岂是她能去的。
这般想着,苏瑾月略加斟酌后,当即开口婉拒道。
“太子殿下有心了。”
“只是今日乃中秋宫宴,原是为君臣同欢,共贺团圆,和亲之事关乎两国,兹事体大,尚需从长计议,不若改日再议?”
可赫连齐又怎会因为苏瑾月这番不轻不重的话就此打消念头,只继续面带微笑,看向帘后的苏瑾月。
“太后此言差矣,孤素闻天齐百姓极为重视节令。”
“今日乃中秋月圆之日,正是花好月圆的好日子,两国和亲又是大喜之事,于今日商议,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何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