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们昨天分明见到他们了!”托尔利激动地指着身后其它人,“我们还和女孩的家人约好今天见她的医生呢!”
“你嚷嚷什么!”前台护士厉声道,“那么大个病房住进病人我们还能不知道?没有就是没有!”
“胡说!”托尔利撕扯着喑哑的嗓音吼到,“难不成昨天和我们说话的是鬼!”
护士噌地一下站起来,双眼瞪得溜圆,指着托尔利骂道:“你再给我吼一句试试看!”
托尔利本就发热的脸顿时气得通红,他忽然暴躁地跳起来,两眼冒火,一边怒捶柜台,一边大吼道:“混账!叫你们院长来!叫你们院长来!”
见此情形,湘和易水寒忙上前劝解,但是托尔利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发狂般地用拳头捶砸着柜台,并且狂躁地怒吼着,情绪彻底失控。
这个时候,托尔利的身体忽然一僵,整个人倒了下去。
“托尔利,托尔利!”
“护士,快叫医生来!”
……
一间简陋的病房里面,湘等人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一名男医生给躺在床上的托尔利做听诊。这名医生三十岁左右,身材瘦高,戴着文绉绉的黑框眼镜,像是来自大城市高校的高材生。
稍后,医生取下听诊器,接过托尔利的检查报告浏览了一遍。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医生将检查报告还给易水寒时,湘问。
“只是普通的昏厥,没有大碍。”医生说,“一会自己就会醒来了。”
“他得是什么病?”
“发烧三十九度,不过身上没啥大毛病,应该是感冒了,打两针就没事了。”
“那就好。”众人吁了一口气。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湘连忙把他叫住。
“等一下,医生。”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湘稍加思索,问到:“有个病人在你们医院失踪了,您知道吗?”
“什么?”医生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惊讶地眨巴了一下,“病人失踪了?”
“对,您有听说吗?”
“没有。”医生说,“在哪里失踪的?”
“重症医疗室,失踪的病人我们认识,您能不能替我们转告院长,我们想和他详细谈谈,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选择报案。”
医生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我就是院长,”医生推了下他书生气十足的黑框眼镜,“跟我具体说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
湘愣了一下,因为他没想到眼前这名出诊医生居然就是院长。于是,湘和其它人便把昨天晚上来医院见丽蓓卡一家,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院长。
院长保持沉思状地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他怪惑地咕哝道:“确实是怪事。我能保证的是,柜台的护士没有说谎,重症医疗室的确是从上个月起就没有人住过病人了。”
“医院有监控吧?”湘说,“病人的家属昨天把我们送到了医院大门口。”
“我们整个县都没有安装监控。”
“昨晚我们问前台值班的护士丽蓓卡的病房在哪里,她指给我们了,说明她是知道丽蓓卡的啊,昨天晚上是谁在前台值班呢?”湫说。
“哦,那应该是塔季扬娜。”院长说。
“她现在在医院吗?”湘问。
院长摇摇头:“今天上午她休息。”
“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她?”
“今天晚上七点,她会来医院值班。”于是,众人决定,今晚一定要跟这个值班护士问个究竟,到底是哪一边在信口胡说。
好在院长的态度也十分坦诚,对此并不回避,他说如果真的是他搞错了,他一定会全力协助追查事由,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最后,湘问院长,医院里的人最近有没有发现过可疑的人在医院附近游荡的事情,院长想了想,说他不太清楚,并没有听说过这类事情。但他倒是听说前几个月县城有几户人家遭遇了入室抢劫,罪犯到现在还没抓到。
院长走后,众人便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湫说:“今天下午湘和我约了缰矢大学量子计算机的上机研究,你呢,邓也?”
“我下午必须回缰矢二院。”邓也说。
“易水寒呢?”
“呃,其实我倒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我觉得托尔利应该需要照看,至少得等他醒过来吧,只是我们晚上还有集体研讨,对吧?感觉都忙不过来了,要是再多几个人手就好了。”易水寒为难地搔着脑袋说。
湫和易水寒看向湘,似乎想听听他的意见,而此时此刻,湘正在勾着头闭着眼睛冥想,想了一阵子后,他睁开眼对其它人说到:“今天下午的上机研究是和几天前就定好的,而且非常重要,不能不去。集体研讨也不能再拖,今天必须按时进行,但是丽蓓卡的事情也不能就此不管。”
湘顿了一下,铄亮的眼眸骤然射出两道坚锐的光,“托尔利的话,我会找人来照看的。今晚的集体研讨结束后,我会再次回来这里的,我必须得把丽蓓卡失踪的事查清楚!”
一切说定,湘让其它人先回缰矢城,他说,等他安排好照看托尔利的人后,就会回去。
其它人走后,湘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菁,他把托尔利高烧昏迷的事情讲给了菁,问菁知不知道托尔利有没有什么亲属或者朋友可以来帮忙照看他的。
菁说,托尔利也没什么亲人,但她知道恶魔教徒中有几个和托尔利关系要好的朋友,她会联系那些人,问他们有没有愿意来照看托尔利的。
挂了电话没过一会儿,菁就给湘回了电,说她同托尔利的几个朋友联系过了,有一个答应过来照看他,他说他现在就出发赶来康郡县,中午之前就会赶到。
另外一边,湫、邓也和易水寒原本打算去长途车站坐车回缰矢城,但是到了车站才知道今天只有一班发往缰矢城的车,中午十二点发车。可是现在还不到十点钟,露天的车站凄寒难耐,几人没有办法,只好决定先回民宿去,一个多小时后再来车站坐车。
回到民宿,易水寒赶紧给壁炉生火。看着温暖的炉火烧得旺起来后,易水寒坐到圆桌边上,两只手不停地摩擦着臂膀:“真的好冷呀,难怪托尔利会感冒,我觉得可能是他穿得太少了。”
湫也搓着手说:“是呀,这里要比缰矢城冷得多,而且昨夜里下了雪,今天比昨天还要冷。”
“不知道缰矢城是不是也在下雪。”易水寒望着窗外坠落的雪片说。
“昨天傍晚的时候还能看见晚霞。但是今天的天气如何就不知道了。”
“再过几天就是一月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就要到了。”
“是的。”
湫轻声附和了一句,目光从窗外的皑皑雪林中回到屋里,当她的视线扫及放在桌面上的黑皮书时,她的目光停留下来。
刚才邓也出门时,一直将黑皮书带在身边,而几人回来后,邓也将黑皮书放在桌上,然后就回自己卧房里去了。
关于这本黑皮书,湘在早餐时告诉了她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而易水寒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同她大致讲了他从邓也那里听到的由他教和黑魔法教的故事。
湘和易水寒都已经看过这本来由神秘的书籍,只有她还没有看过,出于一种好奇心理,她想知道书中的内容是什么样的。于是,湫将黑皮书拿到自己面前,翻开第一页看起来。
见湫翻起黑皮书,易水寒说:“这本书是用旻文写的,我们都看不懂,书的最后写了三个名字,就是那三个黑魔法师的名字,就是不知道这本书是写什么的,嗯,也不知道那些教徒为什么要把这本书留给我们。”
恰好在这个时候,邓也从卧房里出来了,易水寒看见邓也,便指了指黑皮书向她问到:“啊,邓也,这本书,你应该已经读过一些了吧,能不能大概给我们讲一讲,你看过的部分是讲了些什么呢?”
邓也走到圆桌前,将拿在手里的《由他新世》搁在桌上:“我现在读到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传教宣言,并没什么太多信息量,完整的解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哦哦,原来是这样。”
“我想一个优秀的研究者应该懂得如何能够使工作效率最大化,”邓也一边翻着“旻文辞典”一边说,“湫,如果你同意这一点的话,可否尽快把书给我呢?”
“等一等,邓也……”湫说,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书本,但神色却愈来愈讶然,“我好像能看懂这本书……”
“你说什么?”邓也一惊。
“啊?你能看得懂?”易水寒起身跑到湫的身旁,然而在他眼里,这本书里有的只是通篇奇形怪状的乱符。
“请你翻译一下第一页第一段话。”邓也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诫命一,空洞的世界,必将被填满。第三乱世的暗黑魔盒,夫夫波夫亲启。世人的身体全都化作虫豸,所有的男人是金甲虫,女人是——”
然而,还没等湫读完两个句子,邓也突然从椅子上“唰”地腾起身来,从圆桌对面湫的手里猛地一把将黑皮书夺过来,然后转身打开壁炉的炉门,将书丢进烧得烈然的炉火中去。
整个过程,邓也的动作十分坚决而果断,没带有一丝一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