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睁开双眼。
晓祉告诉她说:“晨凯没有失踪,只是遇到一点事情耽搁了,这才不得不让田律师先回来。”
婷婷微微开口问:“被什么事耽搁了?”
“是护照的事情,晨凯不小心弄丢了,没事的,他现在已经往国内飞了。”
婷婷微微舒了口气,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晓祉为婷婷和素晴操心,也累。冯素晴的心脏病,毫无疑问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晓祉理解欧阳医生为什么要对大家隐瞒实情,现在没有更多的心思放在欧阳医生欺骗大家的份上,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素晴身体上,以及考虑着素晴的家人和朋友是否知道。她感到茫然无措。
也许是她太过于关心朋友的事情,才会感觉到茫然。其实何必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劳神伤肺呢?她应该记挂的是家中的爸爸妈妈,还有枯败的姐姐。
冷锋过后,风势变得凶猛,偶尔下几场雨。地球依然在转,时间仍然在流。不管晓祉怎么看待素晴,都应该把素晴当作妹妹来爱。上天已经让她错过了一次美丽的邂逅,她不能再因为外界的影响而摧毁感情。
她带着矛盾复杂的心,又来到医院看望素晴。她来到病房门外,朝镶嵌在门上的镜片看进去,素晴安安静静地躺着。闺蜜好友文丽在照顾素晴,像一位妈妈照顾孩儿。每盛一匙羹粥,文丽先尝一下粥的温度,担心会不会太热了烫着素晴红蕊般的舌头,如果太凉了,又担心吃坏肚子。
素晴笑着:“你别那么婆婆妈妈,你这样不慌不忙地喂我喝粥,难受着呢!”
文丽说:“不行,我可是要全权负责你的饮食起居的,这样万祥叔才不会老是说我只顾跟你玩,不照顾你了。”
素晴问:“对了,我爸怎么没来?”
文丽把粥放在一边,揶揄说:“他又去市场卖菜了。”
“啊?”
“你先别啊,听我说。”文丽解释说:“护士三番五次催我们交医疗费。”
刚刚露出难得一见的彩虹现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素晴决然地说:“扶我起来,我不住院了。现在马上办理出院手续。”
“你别这样,晴晴。”
听到素晴执拗的声音,晓祉推门而进,素晴和文丽都以惊异的眼神望着她。
文丽问:“你怎么还来?我不是告诉过你,晴晴不让你来吗?”
晓祉不听文丽的犀利言辞,看到脸色苍白的素晴她感到一阵隐心的痛。素晴努力把脸隐藏起来,叫晓祉休想瞧见。晓祉说:“我今天来不是请求素晴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你现在不能出院,你需要养好身体。”
文丽一听,原来晓祉是来帮她说话的,这一回,文丽倔强的心似乎开始土崩瓦解了,接着对素晴说:“晴晴,你不能出院,医生都说了你……”
晓祉不等文丽说完,便说:“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在你身边。”
素晴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我要休息。”
见到素晴冷漠无情,晓祉怎能继续说下去。她现在已经鼓起最大的勇气去面对素晴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晴晴,你是答应不出院了吗?”文丽在一旁欣喜说。
素晴说:“丽丽,你也去上班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出病房,文丽看到晓祉还没有离开,上前有点尴尬地说:“刚刚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晓祉露出迷人的微笑。
文丽问:“难道你不怪我吗?”
晓祉耸耸肩膀。
文丽说:“我请你喝一杯吧!”
晓祉说:“求之不得。”
咖啡馆散发着温馨的气息,一首轻柔丝滑的音乐响起。服务员绅士般地问:“要点什么?两位美女。”
“两杯咖啡。”
文丽说:“其实我不知道晴晴为什么排斥你,我和她从小到大都是一起。她对你有排斥的意思,我想是有原因的。”
晓祉说:“我懂你们深厚的姐妹之情。”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连素晴恨你的原因都不知道,就对你指责相向,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今天回去之后,我应该问素晴怎么会恨你?”
晓祉轻抚文丽的手说:“既然不知道就不要问个究竟了,毕竟……”
文丽对晓祉的这一举动感到来得很突然,问:“毕竟什么……”
晓祉抽开手说:“毕竟,她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等她恢复过来再问吧!”关于素晴的真实病情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
文丽说:“我还真是个孩子,我就是觉得自从你来了之后,晴晴一直和你在一块,把我冷落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对你耿耿于怀吧!绑架事件之后,晴晴就生病了,我因一时紧张她的身体,对你更加仇视,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文丽说完举起咖啡杯问:“晓祉姐,你能原谅我吗?”
晓祉微笑说:“当然。”
从泰国到中国,田律师的心一直忐忑不安。首先是因为他的离开,对没有继续寻找李晨凯而良心过意不去。他本以为自己回来之后,可以对证人起到保护作用,但是等他回来之后才发现其实他什么都做不了。困扰的情绪持续了几天才平静下来,直到他知道李晨凯还活着,他才释然。
晚上,人们纷纷睡觉了,他接到李晨凯的电话。他问:“晨凯,到哪里了?”
晨凯说:“听渔民说这里是柬埔寨,我是借渔民的手机打给你的。现在这里是一个小村落,我们一行人都很好。”
“只要还活着,比什么都好,你可真让我牵肠挂肚的,赶紧给家人报个平安。”
“我会的,我们要去吴哥窟上机,明天才能到达吴哥窟,到了吴哥窟之后,再说吧!”
田律师笑出了声音,他想告诉李晨凯:“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在这时,突然门外有了动静。田律师不得不挂断电话,朝门外走去,看到有一伙人朝着田律师的屋子走过来。断断没有想到的是,小徐竟然不是对证人下手,而是直接朝律师大开杀戒。几个黑衣人手势一甩,轻便地靠近过来。皎洁的月光下,明晃晃的刀子一闪一闪地发光。田律师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回到书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抽屉,拿出他那把陈腐的枪。紧接着朝泊车的方向,尽可能不动声色地从后门溜走,他知道不能和这些野蛮人硬碰硬,这时候法律已经不起任何作用,能保住性命才是首屈一指的事情。
很快,房门被撞开了,不知道黑衣人用的是什么工具,锁住的房门竟然不堪一击。几个黑衣人上了楼,在田律师的书房和卧室搜个遍,就差瓦片没有翻过来了,也不见人影。还好这里只有田律师一个人,二十几年来一直和老婆分地而住的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忽然有一人喊:“他朝那边跑了。”
田律师心惊肉跳,眼看着就要上车逃走的时候,却撞击到垃圾桶发出了声音,结果暴露了行径。声音刚落,便在空中飞过带着火花的子弹头,垃圾桶立即变了个形状。田律师似一头老牛,使尽力气猛地回过头朝身后开了几枪,一边开枪一边往车子走过去。跳上车,低伏着用力踩油门,横冲直撞离开是非之地。冷酷的杀手,从来不会轻易放走囊中之物,不是因为他们不服气,而是原则问题。他们既然收了老板的钱,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不留瑕疵。
杀手们开着车追来了。田律师生活在这片土地,对于道路的状况早已谙熟透顶,哪里有斜坡,哪里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哪里是碎石子危险地带,早一清二楚。因为熟悉路况,所以逃得顺风顺水。杀手们个个身怀绝技,一身是胆,但是初次踏入崎岖的山区路段,开车的技术不如老姜般的田律师。
黑夜,几辆车互相追赶,一连串的犬吠声让附近的村民弄得人心惶惶。还在母亲怀里喝奶的孩子,哇哇地放声大哭。田律师一边紧张开车,一边苦思冥想,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小徐竟然越玩越大,对一个满身是法的人也敢下毒手。车渐渐离开了住处,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斜坡,斜坡的尽头与国道是相连接的,只要上了国道,就没事了,而接壤处便是十二坡。对,这里有个养鸡场,田律师的表哥就在这。
除了李晨凯和林健一两人知道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田律师想,如果开车上了国道,表面上是安全了,但是通过国道的地方,他并不熟悉。人们常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次他要冒一次险;他把车开到国道旁边停下。
田律师还没有到表哥的养鸡场,冷面杀手便追上来了。他们在田律师的汽车旁边停下,几个人下来打探,然后回到一辆黑色轿车,对着车上的人说:“老板,没人。”黑色汽车缓缓摇下车窗,露出一个空隙,田律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人正是小徐和顾楠。
顾楠说:“老不死身手还是挺快的。”
小徐嚼着一根雪茄说:“顾楠,你的位置不保啊,如果田家仁打赢了这场官司,说不定民生律师行最后还是会回到他的手里。”
顾楠气急败坏说:“一定要找到那个老不死。”
冷面歹徒得令后,便带着几个人在附近搜了个遍,结果没有发现目标,却发现了一个养鸡的老头。田律师躲藏在草丛中,看得一清二楚。忽然养鸡场里面响了几阵枪声,出来的一行人上了汽车,便开走了。田律师静观其变,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打开半掩的门,看到嘴里满是鲜血的表哥躺在地上,嫂子奄奄一息说:“报……警……”说完便气绝身亡了。田律师老泪纵横,发誓一定要为表哥表嫂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