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样子,赵景润有些厌恶的冷哼一声。
“你的确应该责罚,身为漕运总督,辽云漕运衙门你到底是怎么管的?莫非也收了他们的银子?”
肖静楚吓的都要哭出来了,看了一眼杜成忠后连忙磕头。
“陛下,臣对天发誓,绝没有收受这些人的一两银子。”
“陛下,肖大人久在京城,辽云之事又官官相护,若是有当地巡抚的掩饰,肖大人一时失察也情有可原,请陛下网开一面。”
肖静楚是自己的人,杜成忠当然得帮他说话,而且此言也在情在理。
赵景润并没有真追究他的意思,但身为漕运总督,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众人的意思他都已经知道了,起身站了起来。
“黄存禄,你身为司天监正,对此怎么看的?”
黄存禄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见此毫不犹豫的说道。
“陛下,臣来之前,已翻阅古籍,且进行了详细推衍,辽云神龙现世是否为真臣不知,但臣的确算出北方会出现异象,此乃不祥之兆。”
“何为不详?”
窦渊目光立马冰冷的看向了他,黄存禄自是知晓窦渊的权势,吓的冷汗直流。
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关键时刻还是魏无忌出言帮他解围。
“窦大人,陛下还没说话,你在此追问什么?黄大人既然为司天监正,如此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好了。”
赵景润懒的听他们继续争吵下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无论如何,碑文中提到了他,还提到了大庆龙脉正在被啃食,呈现出衰弱之相,自己怎能视而不见。
“列位臣工的意思朕已知晓,无论神龙是否为真,辽云的官员克扣漕民漕银,将他们逼的无路可走却是不假。
朕已决定将此事彻查清楚,真假不要再议,你们说说,这个钦差朕要派何人过去?”
赵景润一锤定音,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陛下,臣以为刑部侍郎尹天成最为适合,尹大人年轻时素有神探之称,为人刚正不阿,加之又是刑部之人,从任何方面而言都是最合适之选。”
这回是窦渊第一个开口,说着目光看向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一个门阀党的人过去。
并且在各方面必须要说的过去才行。
赵景润微微点头,并未多言,目光又看向杜成忠和魏无忌他们。
魏无忌抚须思考片刻,突然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个钦差大臣,最好不在朝中担任重要官职,一来此去日久,许会耽误所在官署之事。
二来,钦差去了辽云后,必然会彻查辽云官场,若是朝中之臣,或许和他们认识,人情来往在所难免。”
“杜爱卿言之有理,想来你心中已有了合适人选。”
赵景润嘴角一勾,接着询问。
“此人既不能再朝堂担任要务,但又需要有一定身份,否则去了辽云会镇不住局势,同时,还需具有刚正思想,在推理破案方面也要有一些手段。
老臣以为,驸马爷最为合适。”
听到这一回答,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赵景润如今才四十多岁,他最大的孩子赵泓霖,而今也不过26岁,那些女儿们也大都年岁较小。
成婚的只有一人,便是大公主赵泓雪,驸马则是永康六年的探花郎袁野。
按照大庆法制,驸马虽然身份尊贵,但一般不会担任任何要职,属于空有虚名的尊贵之人,别人见了面依旧会行礼跪拜,却不会有人主动巴结。
袁野的父亲是御史大夫袁然,正儿八经仕子党的中流砥柱。
并且,赵泓雪私下和太子赵泓霖关系要好,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父皇,儿臣也觉的驸马十分合适。”
太子秒懂杜成忠的意思,当即出言同意。
“臣也认为驸马不错,他当年便极有才学,且擅长推理刑案。”
魏无忌紧跟着说道。
袁野当年若非和大公主成婚,十有八九要去刑部或者大理寺,他年少之时,就曾相助刑部查过一个大案。
“不可!陛下,万万不行,驸马怎能担任钦差?这不符合我大庆祖制。”
窦渊连忙否决他们的提议,事发之后,辽云那边的人已经慌乱的不行,朝廷派钦差也就算了,还不是他们的人,到时还不撸掉一片?
杜成忠面带微笑的看着窦渊。
“有何不可?驸马只是暂为钦差,案子查完了也就结束了,似乎并不违反我朝祖制。”
“你……”
看着眼前老神在在的杜成忠,窦渊十分愤怒,却也无话可说。
事实本就如此,钦差本来就是个短期的,回来之后他依旧当自己的驸马。
“请陛下一定要三思啊。”
好一会窦渊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事已至此,朝中的大臣们哪还能看不清局势,除了门阀党的,其余大人纷纷力挺杜成忠。
至此,赵景润心中也有了决断。
“好,既如此,就让驸马去一趟辽云吧,另外此事根在漕运,肖静楚,你也随行,一个月内,务必要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无论任何人胆敢鱼肉百姓,均不可徇私枉法!杜爱卿,让中书省速速拟旨。”
“陛下圣明!”
杜成忠瞥了眼窦渊,微笑着应下。
事情谈到这,也就是结束了,王忠宣布退朝时,赵泓霖接触到了赵景润给他传递的眼神。
待所有大人退走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上书房。
王忠立马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赵泓霖当即走到赵景润身边垂首而立,隐约间已经猜到皇帝为何找自己。
“子锋眼下就在辽云吧,你觉的此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他们父子二人上回已经交心摊牌,故而赵景润没有和他绕那些弯子,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回禀父皇,儿臣初知此事后也大为震惊,不过儿臣觉的,此事应当和先生无关。”
赵泓霖这番回答不假思索。
赵景润没有接话茬,示意他接着说。
“父皇,先生他没理由这么做,他不可能不知此乃杀头之罪,况且,先生是个不愿多管闲事之人。”
赵景润尽量找了还算合适的理由,可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赵景润淡淡一笑。
“你无须担心,即便真是子锋所为,朕也不会追究的,朕反而还要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