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前，定要先给你一个风光的葬礼！”谢珏说着，剑刃已经划向他的脖颈上的皮肤，丝丝血迹渗出。
“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谢晋面色不改：“你的剑逼上我的脖子一寸，你皇祖母的身上就增加十寸的口子，你也可以杀了我，不过你回头看——”
谢珏抬眸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愈发失控，难以冷静。
宋景护在马车前头竭力苦战，谢砀拳脚不错，还能护着身后的谢绮，虽然战得很轻松，但人潮争相朝他这里涌来，力量悬殊。
而谢谦也被四面八方的拳头包围，灵素虽在一旁帮忙，但两人都难以相救。
宋景胳膊上中了一剑，脚步踉跄之间，血珠顷刻间四处喷洒。
谢绮惊叫一声，跑过去扶他。
“带他们来送死的滋味如何？今夜之后，整个大渊朝将会唯我独尊，哈哈——”
谢晋是谢珏手中的筹码，焉知对方不是在玩心理战术。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心一横，手起剑落。
一股热血喷洒在脚下的雪地之中，也沾湿了他清隽的侧脸。
“啊——谢珏！你他娘的，下狠手？”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谢晋的右臂已被人从肩部平平斩下，剧痛涌来，人一下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南墙背后，是你说的我不够狠。”谢珏声音冷得像冰：“谢你提醒，二哥。”
谢珏欲与他同归于尽，已经不打算活着回去了。
“体貌不端者不可为帝，我倒要看看，断了一臂的你，如何坐上龙椅？”
谢晋身体滚落，创面登时血流如注，和上冰冷的血水之后痛楚加剧，整个人难以控制的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好！你既敢砍了我胳膊，那我就命人砍了你皇祖母的胳膊，老太太已经快八十了，早活够本了！”
“那我先杀了你，看那苏氏与一个命不久矣的襁褓婴孩，如何坐拥江山！”
谢珏说完这句话就被姜氏的人包围。
他身侧长刀横扫，剑影交错，只得抽出身去应对。
若不是这些人护在谢晋周围，此刻谢晋定然已是一堆肉泥。
这时，战场之中又闯入一名蒙面的黑衣人，他见到姜家卫士就胡乱砍，还顺手解救了危机之中的谢谦。
“多谢壮士。”少年温和的嗓音响起，抬眸时发现那人个子很高，眉眼也极其熟悉。
“你是谁？”
那人并不言语，然后抬脚就往场中央的谢珏那里飞去。
“张……？”少年意识到太子亲卫是不能出面帮助宁王的，于是闭了嘴。
谢珏身旁有张响加入，压力立刻小了许多。
他看到重伤翻滚的谢晋正在由几个姜氏的人抬着撤退，于是又提剑追了上去。
“住手！”
混乱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凌厉的女声，傅柳押着一个人从城门的方向飞身过来。
姜少煜有西北汉子的粗狂身形，走南闯北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女子挟持，他瞥了一眼这个行为粗鲁的人，很是无语。
“傅公子，在下正睡着觉呢，你抓我出城做什么？”
“少废话！”傅柳抓着一个大男人，脚下轻功仍旧不停：“挟持不了谢晋，就只能挟持你，你看看，你们姜家的人在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当姜少煜看到混战之中的自家人时，瞬间一愣：“妹妹竟然将这些人调为己用？”
姜少煜身形还未落地，便大声喝道：
“停手！全部给我停手！”
然而，姜氏的武夫们却充耳不闻，一个个正在竭力苦杀，他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
姜少煜一脸焦急，又喝一声，却发现这些人如木头一般，仍然没听见。
傅柳丢下姜少煜，飞身扑上马车，砍了几个涌上来的人。
刀光血影之中，车里的谢潇唤她：“傅柳，先去帮三哥！”
“好！”
傅柳抬眸，身形立刻朝谢珏那里跃去。
姜少煜久唤不停，也加入混乱之中，逮住个击杀的下人，揪起对方的衣领，吼道：“仔细看看，我是谁？”
然而那人眼眸似血，如中了邪一般不认得他，挥起长刀就朝他身上砍。
“反了你们？”姜少煜将那人一脚踢开，又抓来一个人问，却发现姜家的卫士各个如猛兽一般，见到血光就兴奋。
他浑身一震，这才发现，昔日里一个个对姜家誓死效忠的仆人，竟然在短短几天之内，全部如疯了一般连主人都不认得！
定是他那个妹妹干的好事！
自夏见雪认回姜家做了姜氏的女儿之后，姜少煜就在逐步安排着将京城的生意交给妹妹经营。
妹妹还时常苦叹郡主府无人可倚仗，一个小小的祁王侍卫都敢欺负，于是姜少煜将京畿之地的卫士营交给她调配，护卫周全。
他则等着母亲进京与夏见雪相认之后，就返回西北燕州老家，守着家族产业。
纵然他仗着血肉之亲对夏见雪这个妹妹百般宠爱，可相处之间发现，妹妹与想象之中温柔漂亮的妹妹，有很大差别。
尤其是夏见雪表里不一、最擅长投机钻营的时候，姜少煜很怀疑妹妹是养在了什么样的环境里，才长成了这样的脾性。
直到今夜，姜少煜才彻底看清了夏见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甚至觉得，这样脾性的人，姜家实在不敢与之为伍，认回还不如不认好。
姜少煜云里雾里，为了减少损失，只得也加入战场。
他一看马车里头是脸色苍白却一脸急切的祁王，心中不知为何，瞬间疼了起来。
而谢潇却认得这些人的样子，与发病时的谢珏如出一辙。
谢潇立刻朝灵素真人喊道：
“真人，您快给看看，这些姜家卫士也是中了邪的！”
灵素早就意识到什么不对，此刻有人证实，不禁大胆起来。
“怎么不早说？害我杀生！”灵素啐道。
她从怀中掏出两枚鸽子蛋大小的弹丸，朝着谢珏附近奋力掷去。
“嘭！”
弹丸炸开，在旷野之上迸发出巨大的白烟，谢珏傅柳两人慌忙掩鼻，姜家卫士嗅到微臭的浓雾之后，一个个相继倒地，不省人事。
“郎君！”
灵素先解救了谢珏那里，而谢绮背后却被人偷袭，宋景过去相护，却被令一把冰凉的剑身刺入后心，一剑贯穿。
只几秒钟的时间，如若灵素先将弹丸投向谢绮这里，那宋景定不会被人偷袭。
可世事没有如果。
灵素也是按照轻重危机来的，谢珏周围的敌人更多，也更危险。
谢绮立刻湿了双眼，脚下一跌，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
“公爷！”
姜少煜离得最近，最先接住了宋景轰然倒塌的身体。
“姐夫！”
“姐夫！”
又一枚弹丸投下，谢谦与谢砀挣扎着冲了过来。
谢潇听到声音，也忍着腹痛下了马车，立刻唤了沈知秋与灵素过来。
谢绮急得嗓子险些哑掉：“两位都是医道大家，快救救他！”
沈知秋一看宋景伤口的位置，心底一凉。
“入胸四寸，没得……救了。”灵素道袍上沾染了斑斑血迹，看向失了魂魄的谢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