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好和珅之后,就悄悄地回到了丰绅殷德的住宅。看着棺材里的邹全,我摇了摇头,烧了一把纸钱,说道:“你可以安心地走了,你的后人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尽可放心吧!”
尸体在丰绅殷德的宅院里要停尸三日。停尸期间,三法司怕和珅假死,各自都派人前来验看“和珅”的尸体。确定“和珅”已死之后,三法司才允许盖棺下葬。即便在下葬的时候,仪式也是在三法司的监督下举行的。
由于“和珅”是钦犯,不能有坟冢。我只能找人在直隶昌平州南流村南山给“和珅”找了一块墓地。听人说,此地“三环扣月”,每环之间都有河水,由南向北流出山口,汇入南流村河,是风水学上所说的极佳阴宅之地。
丰绅殷德和十格格对我十分感激。十格格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您和刘墉老大人此番义举,实在是我和丰绅殷德的大恩人。若不是您和刘老大人出面,只怕和珅一族满门都难以保全。还有,您给阿玛寻找了这块坟茔,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安葬阿玛。这份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丰绅殷德亦是单膝跪地,诚挚地说道:“恩公在上,请受我一拜。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而后,十格格转身从内室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数根成色上佳的金条和一些珍稀的古玩字画。“老大人,这些薄礼,望您一定收下,以表我们的感激之情。”她将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连忙推辞:“格格、额驸,此举实在折煞我了。我做这些并非为了贪图回报,只念及与你们阿玛的情谊,以及不忍见你们蒙难。”
丰绅殷德见状,又道:“恩公若不收下,倒是显得我们不懂感恩了。这些不过是聊表心意,往后恩公若有任何难处,尽管开口。我们虽如今没了往日权势,但人脉还在,总能为您排忧解难。”
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心中却暗自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将这些财物用在帮助和府后人或做些善举之上。十格格又拉着我的手,细细询问后续的安排,忧虑之色仍未从她脸上褪去。丰绅殷德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认真聆听,仿佛此后余生,他们都将与我紧密相连,共担风雨。
我怀揣着格格给的东西,回到刘府告诉了刘墉。刘墉看着十格格送的东西,便让我带着他来到了京城郊外的破院子。萧逸看到我们前来,立刻把我们迎到屋内。和珅也从小破屋来到我们跟前,撩衣跪倒,给我们哥俩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二位叔父,小侄在此给二位叔父磕头了。您二位就是我和珅的再生父母,不仅救了我和珅,而且也免除了小儿丰绅殷德的连带罪过,和珅没齿难忘。”
刘墉感慨地说道:“起来吧!从今天,不,从昨天开始,‘和珅’已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和珅其人。你姓邹名全,字畅之,安徽阜阳人士,是一个没落戏子。刘安呐,把格格送的东西交付于邹全吧,让他也好有个生计。”
我从怀中掏出十格格送给我的金银珠宝及字画交给了“邹全”。“邹全”接过后泪流满面,说道:“我到了这般田地,除了你们二位和纪晓岚之外,那些个日前整天对我阿谀奉承的人,没有一个帮助我的,连探望我的都没有,这可真是‘人情世故’呀!”说罢,再次给我们磕头致谢。
这时,萧逸拿出来一个包袱、一把油纸雨伞递给“邹全”,说道:“邹老兄,这是刘大人让我给你准备的衣物、干粮等东西。你一定不能再次在京城出现了,你只能山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了。”
邹全谢过萧逸,再次拜别我和刘墉,带上东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向着不知何处的远方离去。
就这样,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一夜之间沦为了庶民,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再用。他回想着当年叱咤风云的时代,那些曾经的荣华富贵,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路南下,风餐露宿,往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在南下的途中,和珅路过一个小镇。此时的他已经身无分文,他又饿又累,晕倒在了路边。
当和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一位善良的老妇人正在旁边照顾他。旁边还有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大堆人看着他。老妇人见和珅醒来,微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年轻人。你晕倒在路边,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和珅心中一阵感动,他编造了自己是一个因病没落的戏子的谎言,简单地说了一下。老妇人听后,不禁感叹道:“唉,人生真是无常啊。不过,年轻人,你也别灰心,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这不,我们这些人也是个戏班子,过着到处游荡的生活,如果你不嫌弃,就留下来给我们打打杂,也好有口饭吃。”
和珅满口答应了下来。在老妇人的照顾下,和珅的身体逐渐恢复。他心中对老妇人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生。他意识到,自己曾经追求的权力和财富,在失去之后,其实都如过眼云烟。真正重要的,是像老妇人这样的善良和温暖。
身体恢复后,和珅决定留在这个小戏班子,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在戏班子里,虽然工作辛苦,但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珅渐渐适应了这种平凡的生活。他与戏班子的其他成员相处得十分融洽,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邹全”曾经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和珅。
然而,就在邹全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时,一个意外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天,戏班子在去一个乡镇出演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强盗。强盗们也是多日没劫到什么东西了,见邹全他们的戏班子,便怀疑他们有值钱的东西,于是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邹全在还是和珅的时候,那可是九门提督,文武双全。如今虽然落魄,但是身上的功夫一刻都没荒废。他带着戏班子的人奋起反抗,拿着手中唱戏的家伙事儿,与强盗们展开了搏斗。
唱戏用的家伙事儿都是木头做的,怎能抵得过劫匪们的真家伙?尽管如此,在邹全的带领下,双方还是打得有来有回。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队巡逻官兵赶来,将强盗们一网打尽。
为首的将领看到和珅后,不禁一愣,说道:“和大人,怎么是您?”
邹全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曾经的部下。尽管知道对方是谁,这个时候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和珅。于是邹全操着安徽口音说道:“将军认错人了,我不是和珅,我叫邹全,是个唱戏的!”
这位将领在和珅倒台后,由于远离了和珅,并且还揭露过和珅,因此将功抵过,依然在军中任职。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和珅,而面前这个叫邹全的人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和珅。
在和珅再三否定下,那位将领也只好悻悻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邹全唱戏的技巧日益提升,“邹老板”的名声也逐渐打响,并且在山东和江苏交界一带渐渐有了一些名气。因为和珅为人和善,又很健谈,除了唱戏之外,还经常给顾客们讲一些奇闻轶事,所以他们走到哪儿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看戏。
有一天,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到了戏园子。他点了一壶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戏。等邹全唱完了戏,轮到其他人出场的时候,和珅见他气质不凡,便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交谈中,和珅得知这位年轻人名叫王引之,江苏高邮人士,是一位进京赶考的举子。王引之对和珅的见识和谈吐十分钦佩,而和珅也觉得王引之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年轻人。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散场。
王引之离开戏院时,和珅对他说道:“王公子,你才华横溢,此次进京赶考,定能高中。日后若有机会,还望你能为百姓多做些实事。”
王引之点头说道:“邹老板放心,我若能高中,定不会辜负邹老板的期望。”
几个月后,王引之如何高中第三名探花,此后如何被朝廷任命为地方官员,他上任后如何清正廉洁,一心为民,深受百姓爱戴等暂且不提。
却说我和刘墉办完和珅的事儿之后,刘墉给嘉庆上书,以自己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从前为由,请求嘉庆召回被放到两广为官的嘉庆的恩师朱珪(朱石君)回朝主事。
刘墉写好奏折后,找到我商量。他一脸凝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刘安啊,这奏折递上去,也不知皇上会作何反应。朱珪乃皇上恩师,学问人品皆是上乘,如今朝廷主持会考,实在需要他这样的人。”
我微微颔首,回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召回朱大人,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毕竟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刘墉放下茶盏,目光坚定地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朝廷选拔人才,为了江山社稷,即便有阻碍,也要试一试。”
几日后,奏折呈到了嘉庆御前。嘉庆看完,陷入了沉思。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恩师回到朝堂,身边也多一位一心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近臣。
这日早朝,在金銮殿上,嘉庆看着刘墉,和蔼地开口问道:“刘爱卿,你力荐朱珪回朝主持会考,可有十足把握?朱珪远在安徽,骤然召回,恐会影响当地政务。”
刘墉连忙跪地,恭敬说道:“皇上,朱珪大人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主持会考,定能为朝廷选拔出真正的栋梁之才。至于安徽政务,可先选派得力官员暂代,待局势平稳,再做长远安排。”
这时,一旁的翰林李潢站出来反对:“刘大人,此举不妥。朱珪虽有才能,但两安徽之地遥远,治理不易。贸然将他召回,恐生变故。”
刘墉看向李潢,心想:你曾是和珅的心腹,如今和珅已倒,难道你想步和珅的后尘?于是说道:“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会考在即,关乎天下士子前程,关乎朝廷未来。朱珪大人经验丰富,定能公正评判,选出贤能之士。而安徽之事,可从长计议,难道李大人害怕朱石君大人回到朝堂么?”
嘉庆听后,看着李潢说道:“是呀!难道你李潢如同和珅一样,害怕朱珪回到朝堂对你不利?”
翰林李潢见嘉庆微怒,退下去再也不敢发声了。过了几日,嘉庆再次召见刘墉,笑着说道:“刘爱卿,朕已决定召回朱珪回朝主持会考。就依你所言,选派官员暂代两广事务。”
刘墉大喜,跪地谢恩:“皇上圣明!如此一来,朝廷幸甚,天下士子幸甚!”
朱珪回朝后,立刻全身心投入到会考筹备中。他严谨细致,每一项流程都亲自把关,力求做到公平公正。会考当日,考场内一片寂静,只听见考生们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朱珪在考场中来回巡视,目光坚定而温和,他深知此次选拔对国家的重要性。
而在戏班子这边,邹全(和珅)的生活也发生了新的变化。随着他在当地名气渐大,戏班子的演出越来越多,收入也逐渐稳定。但邹全心中始终有个隐忧,他担心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还是会暴露。
一天,戏班子接到邀请,要去一个大户人家演出。邹全他们到达后,发现这户人家十分气派。演出过程中,邹全注意到台下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一直盯着他看,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演出结束后,管家悄悄找到邹全,低声问道:“你这模样,看着有些眼熟,莫不是京城的那位和大人?”邹全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笑着用安徽口音说道:“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唱戏的邹全,哪是什么和大人。”管家虽心有疑虑,但也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此事让邹全意识到,自己即便躲得再远,也并非绝对安全。他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前往更偏远的他乡。然而,戏班子里的人对他都很好,他又有些舍不得。
与此同时,朝堂上朱珪主持的会考圆满结束,一批才华横溢的年轻官员进入朝廷。他们带来了新的思想和活力,让嘉庆看到了朝廷革新的希望。但这些新官员的加入,也触动了一些守旧势力的利益。他们开始在暗中谋划,企图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新局面。
一天,新科进士王引之在上朝时提出一项改革建议,旨在减轻百姓赋税,整顿地方吏治。此建议得到了朱珪和一些正直官员的支持,但却遭到了以吏部侍郎钱樾为首的守旧派的强烈反对。钱樾在朝堂上言辞激烈:“此改革看似美好,实则扰乱朝纲。地方吏治多年来已成定局,岂是轻易能改的?”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嘉庆看着朝堂上的争论,陷入了沉思。他深知改革势在必行,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最终,嘉庆决定先对改革建议进行详细调研,再做定夺。
而邹全这边,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离开戏班子。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戏班子众人,大家都十分不舍。老妇人拉着他的手,眼中含泪:“邹全啊,你这一走,我们可舍不得。但你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不强留。”邹全感激地看着大家:“承蒙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我邹全不会忘记。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回来看望大家。”
离开戏班子后,邹全踏上了新的旅程。他一路向北,风餐露宿,心中却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期待。他不再是那个追逐权力财富的和珅,而是一个渴望平凡生活,重新寻找人生意义的邹全。在旅途中,他看到了百姓的疾苦,也看到了世间的百态。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能以另一种方式,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