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村人是眼睛都看红了,恨不得人手摸一下。许老实一开始还让,后面人太多了,生怕将衣服摸坏了。人都不敢出去了,可还是有人上赶着来看热闹。
原本许老实家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如今却有赶超上来的架势。
许老实的婆娘也拿着新料子满村得转悠,显摆。逢人便说自家女婿孝顺,给买了好几匹料子了,颜色沉稳,适合中年妇女穿,都快夸出花来了。
如今平安庄的几个女人都在暗暗较劲,日后也找个如季成文这般好的女婿。甚至间接性的为季家村的男人打响了名气。女人们口口相传,都说季家村的男人疼媳妇,要星星没有不给摘的。
好几个准备嫁女儿的都留意起来了。
季成文更是将许氏的侄子侄女俘获了,家中糕点糖果就没断过。如今出去也不馋了,人都干净不少。
这些天,平安庄热闹,季家村也热闹的不行。先有季屯粮的三儿子被官府判了四个月的劳役,听着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脱一层皮了。
季桂花得知这个消息,只道他运气好,正好避开六七月的酷暑,不然人真要被活活热死不成。
季成文也被季屯粮叫去了解具体的情况,又听村里一同看热闹的人说,她姥爷没少求情,原本差十多两银子,依照官府要判七个月,但怜惜他家中的两个孩童,减免了三个月。
云芷私心觉得三舅这贪生怕死的模样,送到官府去磋磨一顿也好。自己惹出来的祸端,日后若是在赌便要想想这个下场。
所以从初三开始,季三每天都要往返官府和季家村去服劳役,光脚程都有两个时辰。他没有板车,家中更不会给钱雇。每日只能天不亮就出门,往往深夜才回来,想来日子不好过。
据刘氏哭诉,身上都带着鞭子抽的血条子,人都瘦不少。据说三舅干的是修路的活计,不时还要被叫去砸石头,去开矿。各种高风险活计,反正不把人当人,当耗材。
中午就一碗筷子立不起来的糙米稀饭,外加一个硬梆梆的玉米饼子。就这还不是免费的,自己要交一文钱。可细究起来,一文钱也够便宜了。
林氏看不下去了,她总觉得老三要被折腾死了。没办法,儿子就是讨债鬼啊,只能从自己的牙缝里省了几个鸡蛋出来,叫刘氏每两天煮一个。
面对王氏和二儿子的询问,她只道老三还欠家里的银子,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办,总不能做了糊涂账。
对哦,还有想和离的三舅母刘氏,原本季屯粮和林氏都劝着她,不知如何说才能不和离。王氏也害怕了,这人要是走了,家中的粗活累活全在自己一个人脑袋上,况且她可不甘心公公婆婆跟自己住,也帮着劝。
也不知如何聊的,刘氏跟着搬到春艳的屋子去了。人也没走,夫妻俩像是过起了分居日子。
可日子终究要慢慢的过下去,云芷只知道三舅舅过的不好。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到三舅会赌博,就是想过不靠谱的二舅都没想过三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但如今的她忙的要死,是没有心思操劳这些的。
明天就是初五了,她将手工辣条,卤豆干还有甜甜的南瓜饼准备好。南瓜饼一直温在锅里,明早起来灌上暖呼呼的汤婆子,拿到谢行家说不定还是热的。
季成文和许氏也在为明天进城做准备,三个小娃娃准备去拜访自己的好友,他们和桂花则是去打听铺子,采购宅子里的一类用品,将屋子布置出来。
说起来许氏还没仔细看过那宅子,夜晚,她看着打着补丁的床幔,在季成文怀中翻了个身。感受到文哥热乎乎的出气声,只觉得像是在做梦,明明两月前饭还吃不饱啊。
季成文将她往怀中揽了下,轻声询问:“睡不着,要起夜吗?”
许氏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出奇,按住他想起身的动作:“不用,我就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如今都能去城里歇脚了,这简直是秀才娘子才能过的日子。”
他低声笑了,在娇娇侧边轻吻一下,觉得这人可爱的不行。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什么感受都没有,但这里有自己的孩子。
语气温柔:“娇娇,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们和云芷桂花过上好日子。”
许氏很用力的点头,语气满是信任:“让我们的乖乖也去读书,像云芷一样聪明。我给她做可好可漂亮的衣服,比观音菩萨下面的花童还漂亮。”
“好。”
夜还长着,可夫妻二人的私密话却是说不完的。到最后季成文都睡着了,许氏还兴奋的不行,真好,日后爹娘也能进城看看,也有歇脚的地方了。
............
反正要进城,第二日天还黑着,季成文就早早起来磨豆子了,打算去城里多卖一回麻婆豆腐。如今过年闲下来了,但生意却更紧俏。往日舍不得买的百姓,过年也能奢侈一番。
在定好的料汁调配之下,加上多年的军营手艺,季成文做菜还不赖,但依旧要靠桂花做麻婆豆腐。
煮好的豆腐放进木蒸子里,季成文用力搬上板车,季桂花和许氏则是将带进城的东西也放上去。
云芷和两个哥哥,用上次渣爹拿来的食盒将礼物放进去,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赶车过去遇上不少正吃早膳的村里人。
村里人眼尖得不行,看着离开的板车尾巴,嘀嘀咕咕:“又进城,这得赚多少钱啊。天天进城享受,就是进城费都要六文。”
“不会持家的玩意儿。”
老妇人笑了:“人家装着木蒸子,赚什么钱,去卖麻婆豆腐了。不过上梁宴吃了一回我还怪想得,老头子咱们也去买一碗尝尝。”
“现在也买不到了,人家装好了,等晚上你去问问有没有剩下的。”
眉头一皱:“不是说海水镇要开个豆腐坊,这季家生意还能这么好,我看是不一定了。”
老头子呼啦几下将面汤喝干净,随手放在一边,拿过脏兮兮的草鞋,胡子都湿漉漉的,随口回应:“谁知道了,咱们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