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祁枭吻了吻她的太阳穴,“明天我去见他,你带着孩子们去游乐园。”
深夜,岁眠被细微的啜泣声惊醒。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儿童房,发现小萱的床空着。
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吊椅里,仰头望着星空。
“睡不着吗?”岁眠轻声问道,在她身边坐下。
小萱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
“爷爷说妈妈变成了星星,”她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可是我不知道哪一颗是妈妈。”
岁眠的胸口发紧。
“也许,”她轻轻搂住小萱,“每颗星星都是爱我们的人的目光。”
小萱靠在她身上,突然说:“我爸爸,他会不会也变成星星了?”
岁眠僵住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充满童真却又残酷的问题。
“有些人,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变成星星。”
她最终说道,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二天早晨,祁枭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时,小萱突然从楼梯上跑下来,差点绊倒。
祁枭一把扶住她,小女孩却像触电般缩回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不起,”祁枭立刻后退一步,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吓到你了?”
小萱摇摇头,但眼神飘忽不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睡裙下摆,那里已经起了一圈毛边。
岁眠走过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爸爸要去工作了,我们待会儿去游乐园好吗?”
听到“游乐园”三个字,小萱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星遥姐姐和辰辰也去吗?”
她小声问。
“当然。”岁眠笑着捏捏她的小手,“我们全家一起去。”
祁枭看着这一幕,胸口发闷。他亲了亲岁眠的脸颊,低声说:“保持手机畅通。”
然后转身出门,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咖啡馆里,陈志强已经等候多时,他比祁枭想象中要体面。
熨烫平整的衬衫,修剪得当的短发,甚至喷了古龙水。
只有眼底的血丝和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焦躁。
“祁先生。”他站起身,伸出手,“久仰大名。”
祁枭没有与他握手,直接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短信里说的事,我希望今天能彻底解决。”
陈志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收回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小萱的出生证明,疫苗接种记录,还有……”
“我们已经有这些了。”祁枭打断他,“律师应该已经向你说明,监护权转移是林医生的遗愿,也是法院已经批准的。”
陈志强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那老头临死前给我女儿灌输了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是她亲生父亲!”
祁枭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但现在已经没有戒指了。
桌下,他悄悄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林医生只希望小萱能健康快乐地成长。”祁枭平静地说,“作为补偿,我们愿意额外支付二十万,条件是……”
“条件是什么?永远消失?”
陈志强冷笑,“你以为用钱就能买走别人的孩子?”
他突然凑近,祁枭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我知道你是谁,祁枭,太子爷,去年那起商业间谍案的主角。”
祁枭的瞳孔微缩。
那起案件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黑暗的一页,虽然最终证明他是被陷害的,但阴影从未完全消散。
“你想说什么?”祁枭的声音冷了下来。
陈志强靠回椅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五十万,每年。否则我不保证媒体会对富豪收养案背后的真相感兴趣。”
游乐园里,小萱坐在旋转木马上,紧紧抓着柱子。
岁眠站在围栏外,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
星遥和辰辰在旁边的木马上嬉笑打闹,但小萱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要把每一刻都刻进记忆里。
“妈妈!看我看我!”辰辰挥舞着双手,差点从木马上摔下来。星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嫌弃地说:“笨蛋,坐好!”
小萱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当木马转到最高处时,她突然松开一只手,学着辰辰的样子朝岁眠挥了挥。
阳光下,她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的疤痕一闪而过。
岁眠的心猛地一沉。
那道疤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她想起林医生临终前说的话,想起小萱对男性肢体接触的恐惧,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午餐时,小萱吃得很少。
她把汉堡里的生菜一片片挑出来,整齐地排在餐巾纸上,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小萱不喜欢吃蔬菜吗?”岁眠试探着问。
小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妈妈说,吃蔬菜才能长高。”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爸爸说我是赔钱货,吃再多也没用。”
星遥的叉子“当”地掉在盘子里。辰辰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什么是赔钱货?”
“辰辰!”岁眠厉声喝止,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对小萱说:“在我们家,你可以吃任何你想吃的,好吗?”
小萱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真的吗?”
“真的。”
岁眠坚定地说,同时在心里发誓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下午三点,祁枭发来短信:“谈完了,一切顺利。你们玩得开心吗?”
岁眠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星遥一起喂鸽子的小萱,回复道:“她很勇敢。但我们需要谈谈她手腕上的疤。”
消息发出去后很久没有回复。
直到他们准备离开游乐园时,祁枭才打来电话:“我查了陈志强的底细。他前妻,也就是小萱的母亲,死亡证明上写的是自杀,但有邻居曾报警指控他家暴。”
岁眠走到稍远的角落,压低声音:“那道疤……”
“很可能不是意外。”祁枭的声音沙哑,“我已经联系了林医生的律师,要求调取完整的医疗记录。”
回家的路上,小萱在车后座睡着了,头靠着星遥的肩膀。
辰辰也歪在另一边,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
岁眠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突然说:“我们得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