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或淡蓝的物品跟盒子里的东西渐渐重合。
浴室角落莫名出现的鳞片、派出所掉落的珍珠……往日相处的各种细节在此刻被逐渐放大。
似乎要验证他的荒谬的想法,布料撕裂。
修长匀称的双腿被一条巨大的蓝色鱼尾取代,瑰丽到极致的颜色,随着尾鳍的轻轻摆动流光溢彩。
蓝色长发被盖在精致妖冶的容颜,睫毛像把小扇子轻轻扑闪,眼眸半阖,脸色惨白,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么令人震惊垂涎。
邢妄瞳孔一缩,怔怔地看着她,荒谬的念头破土而出,眨眼生根发芽。
他喜欢的人好像是妖精。
池初月晕晕乎乎,男人背着光笼罩头顶光线叫人分不清情绪,“邢妄。”
软绵绵的叫唤扯回飘远的思绪,反应过来,邢妄紧张地差点咬着舌头。
“阿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
呸呸呸,他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这模样去医院只怕要抓起来做研究的吧。
女生浑身肌肤烫得吓人,邢妄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穿着粉色围裙,手足无措地蹲在她面前。
“等会儿就好了。”池初月难受极了,抓着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力度留下锋利痕迹。
正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三次一顿,极富规律。
邢妄下意识看向那条鲜艳的大尾巴,流利滑顺的尾鳍搭在沙发边缘,时不时轻轻摇动。
敲门声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
邢妄翻着她的身体,将底下的毛毯抽出来整个盖在她身上,压着边缘。
心里被这不停歇的敲门声搅拌得一团乱麻,邢妄猛地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脸色更黑。
“我找小鱼儿。”
司瑾眼疾手快地抵住房门,身体已经先一步横在中间。
邢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池初月,没注意到他的称呼,一心想把这个碍眼的男人赶走。
“她不在家,你明天再来。”
“说谎也要讲究合理性,大晚上不在家还能去哪?”司瑾似笑非笑。
邢妄可没心情跟他在这瞎扯,“她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你叫她亲自来。”
邢妄警惕地堵在门口,借着高大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耐心被一点点消磨,语气也冲,“都说了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你,司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砰——”
重物落地的动静。
两个人默契地往里面看去,盖在女生身上的毛毯散开,隐约瞧见一截蓝色的尾巴。
危机感刹那间涌上心头,邢妄生怕司瑾看出什么,用力抵着门将人推出去。
“是不是她出事了。”语气很肯定,司瑾冷静地扶了下眼镜腿,“我有经验,你让开。”
什么叫他有经验?
邢妄脑海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忽视了重要的事情。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司瑾食指微曲对准他的手肘关节一戳,男人条件反射缩回手臂,死防护严守的大门溃败。
司瑾快步走到客厅,瓷砖上躺着许久未见的鲛人模样,失去水份的鱼鳍恹恹地贴在鳞片上,粉色毛毯凌乱,姣好迷人的身躯半遮半掩。
池初月脸色惨白,身体疼得意识模糊,完全分辨不出来人。
司瑾眼神暗沉,用毛毯将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抱着身体无力的人就要往外走。
“司瑾你在干什么!”后一步赶来的邢妄拦住他的去路,
如同被抢了食物的猛兽,满含杀机地要将侵略者撕咬粉碎。
“别这么看着我,邢妄,我比你更早认识她,她的情况我一清二楚。”即使抱着人,司瑾也不见丝毫吃力,清瘦高挑的身体竹子一样笔直清晰地炫耀占有权。
邢妄的脸色变来变去,似乎想到什么任由他带着池初月走到对门,亦不放心地跟上去。
司瑾往身后瞥了一眼,“关上门”。
说完就带着走到房间,房间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缸,还贴心地装饰珊瑚海草以及一群小鱼,一个缩小版的海底世界。
小心翼翼地将浑身发烫的鲛人放到水中,水流漫过头顶,蓝色的头发如同滑动的丝绸飘荡。
小鱼看着突然来访的客人,好奇地围在她身边,小小的眼睛观察它们从未见过的生物。
司瑾淡定地穿着白色手套,站在简单的操作台面前忙碌。
实验器具,一应俱全,显然预谋已久。
想到自己喜欢的人被野男人觊觎,还贼心不死一步步接近,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将人掳走永远藏起来,邢妄就气得肺疼。
面部轮廓坚硬,眼眸死沉冰冷,危险的气势从富有力量感的身躯迸发出来。
“阿月这是怎么了?”再有不满,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池初月的身体。
司瑾将诊断器贴在她胸前,手腕戴监测仪器,静静等待观察。
“你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
和曾经在实验室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吃了烤鱿鱼,我说没熟之后她就忽然吐了起来。”想到什么邢妄剑眉一皱,“难道是食物中毒?”
“差不多,她吃不了生的海鲜,一吃就会反胃,严重的话可能要痛两三天。”司瑾不疾不徐地调好药剂,尖锐针头在灯下闪出寒冷的光芒。
“你做什么?”邢妄盯着他手上的注射器,拦在水缸前。
“这只是一些止痛剂,让她不至于那么痛苦。”司瑾从他身旁穿过,“过来帮忙。”
她的身体本来就滑,加上陷入短暂昏迷使不出力,软绵绵的握不住。
邢妄依言将池初月整个从水中捞出来,宽大手掌紧掴着她细软的腰部,鱼尾放到腿上,也不管被打湿的衣服。
少女的头被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亲昵的像哄小孩一样的姿态。
司瑾微微挑眉,没有点破他的小心思。
娴熟拨开长发,找到没有被鳞片覆盖的肩膀处,针头刺破洁白的肌肤,药物被一点点推入体内。
再次将池初月放入水中。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来酒吧也是为了抓她回去做研究是不是?”阿月说的囚禁是真的,只不过这背后的原因更为复杂。
果然是一个实验疯子。
“不全对。”司瑾将医学器具原位放好,“要说起来,我还是她小鱼儿认识的第一个人类,对她的感情也不全然是因为鲛人身份。”
男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意外执拗,这好比谈恋爱,总是希望是彼此的初恋。
邢妄从鼻孔中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讽刺:“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讨厌你,不然也不会要从你那里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