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标的只是没有任何提示的房间号，只能一间间看过去才知道每一个房间是办公室还是实验室。
顾淮川看得眼都花了也没有找到，楼上多半是一些存放数据或是开会的办公室，实验室不在这么高的楼层。
意外之喜，在某个房间里看到了整栋大楼的平面示意图，各个楼层的位置安排标的一清二楚。
实验室，只分布在一到三楼。
司瑾快速扫过顾淮川发来的消息，实验室只标明阿拉伯数字，共有二十间。
他刚才已经找过一楼和二楼，现在只剩下三楼没排查。
倏的，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自前方拐角处靠近。
司瑾直觉不对，顺势闪身躲进旁边的厕所里。一群保镖
保安从外面快速过去，“老大说了，把闯进来的那三个人都给抓起来。”
看来还是被监控室的人发现了。
他们走后，司瑾快速从厕所走出来，快速往地图上的位置走去。
时间来不及，得在被保安发现之前找到池初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淮川静静贴在拐角处，等工作人员走来时一举将人打晕，拖到一个空房间。
片刻后，头戴深灰鸭舌帽和工作服的男人从房间走了出来。
“咚咚咚——”
“谁呀？”监控室一般没什人会来，男人摘下耳机从大屏幕前起身，疑惑地往门外走。
“老大叫我来协助你。”
男人不疑有他，直接开门看也不看往回走。
投射到地上的影子不甚清晰，但依旧能从模糊的轮廓中判断身后人的高大。
男人一惊，转头瞪眼：“你——”
顾淮川一个手刃将人打晕，找来绳子直接将人绑起来丢到角落，随后调度大屏的监控。
几十个规则的小画面，甚至能捕捉到匆匆掠过的某个熟悉身影。
回来的时间大概是在下午三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
手腕移滑动鼠标，找到正门位置，从三点开始拉进度条，一瞬不瞬地盯着高清画面。
蓦然，手指轻点右键，正门的监控出现黑布蒙遮着的大货车。随后，货车分别出现在左下角楼前监控，保镖从车上抬下一个长条蒙着布的黑箱子，坐电梯推到三楼。
不知为何，顾淮川某种声音强烈地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那个箱子里面。
3、0、6。
瞳孔兴奋地放大，顾淮川立刻打电话通知：“阿月很有可能在306实验室！”
“知道了。”身后一群保安正在追赶，邢妄瞥了一眼拦截的墙面，后撤步助跑稳稳落到对面楼道上。
306，306……
他一边跑一边分神，直到看见某个白色衣角，唇角掠过轻笑，带着人往那边引。
“司瑾，你拉扯他们，我去救阿月。”
也不管人同不同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司瑾身上，自己翻窗跑远。
“混蛋。”司瑾难得骂脏话，顾不得形象扯开腿就往邢妄的反方向跑。
保安丢失邢妄的踪迹，权衡利弊，只能追着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文质彬彬的后者。
没有人阻挠，邢妄轻轻松松找到了306，不过门口还守着两个保镖。
顾淮川也没告诉他门口有人守啊，他急急忙忙跑来没有半点遮掩，全都落入对方眼中。
“你是什么人，无关人员不可以靠近。”
高个子男人厉声呵斥，身体反射作出进攻姿态。
“兄弟不好意思，我迷路了，麻烦你帮我看看310怎么走。”
邢妄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笑嘻嘻的看不出任何没有攻击力。
弟弟挠挠头，很认真地建议：“310不在这边，你走错了，你该往回走。”
邢妄恍然大悟，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这样啊，多谢多谢，是我走太急没仔细看。”
趁机确认磁浮门上的数字，306没错了。
“啊对了，兄弟，你能在帮我看看这个吗？”他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凑近没有防备的弟弟。
“行啊。”守在门口闲着无事做，弟弟热心肠地问，“是你手机出了问啊！”
猝不及防的力度将他的脖子勒住，邢妄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弯将人制伏跪倒在地，手臂死死地横在下颌处，沉声呵斥：“别动！”
高个男人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把门打开，不然我就弄死他。”
“我不知道密码。”男人耸耸肩，神态很放松地笑了，“而且，我赌你不敢杀他。”
话音未落，男人竟是直接握着拳头袭了过来。邢妄眼睛一眯，一脚将碍事的弟弟踢开，赤手空拳地同男人对打。
然而，越打越心惊。他终于知道曹龙为什么放心让一个蠢货守在门口了。
因为这另一个，根本不好对付。出手直攻命门，招招狠辣不留情，眼神气势更像是那种为人卖命的雇佣兵。
这家伙，手里绝对沾过血。
邢妄自认为从小就锻炼体格和格斗技能，可毕竟心里有底线，在这个人面前完全不占优势，隐隐处于下风。
不到半秒的失误，就被男人抓住机会狠狠击了一拳，鼻腔嘴巴全是铁锈味。
邢妄狠狠啐了一口血水，眼神发狠地盯着男人，同样是下死手地迎上去。
男人的体格强得出奇，一拳下去跟打在铜墙铁壁上没什么分别，脸上的伤对比起邢妄来说就好像是随手画的线。
“就这？”男人发出轻蔑地“啧”声，对着他竖起中指。
“草。”邢妄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不服输地再次发起攻击。
“呵，要想打赢我回去再练个十年吧。”
男人游刃有余地格挡，紧捏的拳头用力锤在邢妄的脸上，腰上，“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拼命找到这里，是因为里面那个怪物吗？”
这歧视的称呼无疑引来对方更凶恶的进攻。
男人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畅快了，心里涌上扭曲奇异的快感，越发口无遮拦：
“看起来是生气了啊，那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跟那怪物睡过，你们怎么睡的 滋味怎——啊唔！”
男人突然捂着下半身某处，腰弓得煮熟的虾子，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凉气，眼神嗜血地盯着罪魁祸首，“我cn啊！”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脚。
褐色马丁靴重重碾压男人的肩膀，邢妄弯身恶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你再说一遍。”
“我c啊！”
邢妄对着他拳打脚踢，“嘴巴这么脏，我看舌头不要也罢。”
破皮的指节染着未干涸的鲜血，邢妄钳着他的下巴，咔嚓与背后闷哼同时响起。
回头一看，弟弟倒在地上，电棍棒滚到墙边。
“别耽误时间了，救阿月要紧。”顾淮川从男人身上跨过来，指节捏着一张黑色卡片对着扫描器一刷。
“嘀”的一声，结实的沉重的大门朝右侧缓缓打开，顾淮川快步走进去。
邢妄舔了舔有些酸痛的脸颊内侧，走到墙边捡起电击棍跟上。
实验室安置了大大小小的器械，显示屏，人的身体部位图，各种生物样本，一排排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试管以及摆放着的大小针头……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是空荡荡不见任何一人的身影。
“没人？怎么会没人呢，难道阿月不在这间。”邢妄环视一圈，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顾淮川瞥了一眼满脸伤痕的邢妄，“门口既然有人守，那就代表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他沿着墙面一一触摸，光滑得毫无破绽 ，并不像有套间的样子。
“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刚才那个男人都说了，阿月在里面，那只能说明这里有什么通道把他们隔绝了。
摸索一圈没找到异样，邢妄站起身，“要不然把外面那两男的抓进来问问？”
“可以。”
“砰——”
两人不约而同噤声看向脚底，循着突如其来的闷响敲击地面。
“这里是空的。”顾淮川指了指，那就说明这里能通到底下。
邢妄左看右看，握着电棍这东砸西撞，好巧不巧真被他找到一个隐蔽的红色按钮。
一按，白色无缝的墙突然打开，原来是一道电梯门，直达一层。
邢妄：“搞这么麻烦，曹龙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
顾淮川没有回答，电梯门一开就心急如焚地往有动静的声响。
这里是一个更加诡异荒诞的实验室。
巨型的圆柱体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红绿色液体浸泡发胀，不知道活的还是死的，眼球突出十分瘆人，像极了漫画中的才有的场景。
两人的心越来越紧张，生怕在这群怪物之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好在，一路走来都没有。
那些类似打斗挣扎的声响越来越近，清脆的玻璃碎裂和人的尖叫，两人加快速度奔跑，顾淮川蓦然刹住脚步。
“怎么了，不是阿月出事了？”
邢妄从他身后钻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明显也愣在了原地。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池初月很狼狈，穿着便利店十块钱买的粉色拖鞋，踩起来偶尔还会咯吱咯吱叫。
头发也是，有些凌乱像在外闯荡的回来的“风尘仆仆”，漂亮的衣摆沾了黄色油渍。
不过那时候的她足够自信张扬，一来就提出跟他pk，过分夺目的气质和面容足以让人忽视她那惨淡的模样。
之后见她，就一直是明媚又惊艳的模样，无论是开心还是生气，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从未改变。
邢妄有时候还会庆幸自己看过她的另一面。
可是现在，他却心痛得呼吸不过来，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阿月能永远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淡定自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手臂上扎满了大小针孔，那条漂亮的尾巴伤痕累累，几米长的切口横七竖八交叉，密密麻麻地像树杈无章法地刺进心脏，鲜血和粘液流淌一地。
对他们的到来，池初月恍然未觉，她一手撑在地上，握着尖锐的玻璃长条碎片正要往姿态怪异，无处躲避的曹龙喉咙刺去。
“阿月！”
顾淮川跑过去趁她分神的瞬间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别冲动，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
“顾，顾淮川？”染着血丝涣散的眼睛恢复一丝清明，“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知道，是我们来晚了，对不起。”顾淮川温柔地将握住她的手，制止她激动的情绪。
“来，阿月乖，把这个给我，他会受到惩罚的，我保证。”
池初月呆滞地眨了眨眼，松开手。柔顺长发被血液粘成坚硬条状，暗糊糊打结成簇，有的发丝贴在额头脸侧，陷入肩膀上被碎片扎出来的伤口里。
“好痛。”他尝试将头发扯出来，还没用力，池初月痛苦地闭了眼，泪水流落成珠。
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绞，被捏得四分五裂，又痛又难过。
邢妄不像顾淮川那样会安抚人，看着她凌乱的手臂和沾满鲜血的纱衣，不敢想象之前是遭受了多少折磨。
滔天的恨意席卷，报复地踢了一脚曹龙，他猛地尖叫，身体诡异地瘫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躺在玻璃碎片中昏迷不醒。
“骨头错位，有的好像还碎了。”邢妄惊讶地蹲下检查，冷笑道，“畜生不如的东西，早晚把你这破实验室给烧了。”
“先别管他，出去再说。”
池初月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尾巴上的伤口汩汩流血，手臂和脖颈上的鱼鳞正在一片片脱落，可怖的粉白疤痕。
“我要回家……”没什么意识的呢喃。
“好，我们这就回家。”顾淮川脱下外套裹住她宽大的尾巴，将人横抱起来。
“嘀——”静谧清脆的提示。
警觉回头，洁白的墙面又出现一道大门，衣着狼狈的司瑾站在门口，瞥见熟悉的身影时眸光摇晃，“跟我来！”
干脆将事情闹大，司瑾利用宝一切可能引起整栋大楼人员的恐慌，制造喧闹慌乱，趁此找到了通往实验室的出口。
一群保镖拿着叉子追出来，邢妄和司瑾掩护顾淮川撤离，看到人上了车才紧急撤离。
当晚，实验室就被警察围了起来，昏迷不醒的曹龙和助理被送进医院急救，相关人员都被带去调查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