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你可别生气,实在是我家郎君着急。”
还是济慈院,还是那个身手不错的壮汉,正对着屏风后不见面目的女子赔不是。
送消息之前他就知道,依照秦娘子的规矩,少不得被臭骂一顿。
果然,秦娘子一来,不仅将他骂一顿,连带他们家郎君也没讨得好处。
偏他还只能边赔不是边听着,谁叫人家是衣食父母呢?
不过秦娘子向来爽利,骂完之后这事儿便算揭过,将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说吧,你们郎君又怎么了?”
说到正事,壮汉收起赔不是的小心玩笑,神色严肃道:
“有人在查青尧姑娘。”
这话一出,原本姿态慵懒,大喇喇躺在屏风后躺椅上的秦娘子,“腾”地一下从摇椅上站起。
“哐哐哐——”
摇椅几乎被撞得翻过去,秦娘子无心顾及,凑到屏风前急声问道:
“是谁?”
壮汉被秦娘子动静吓一跳,愣了一瞬赶紧道:
“还没查到,但我家郎君说,左不过那几位,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娘子的失态很短暂,壮汉这话说完,她已经重新躺回摇椅上,声音也恢复慵懒。
“让你们郎君把心放回去,不必自己吓自己。”
“他们顶多是有怀疑,不过是因着你们郎君和她的关系,才会从他那里查起。”
壮汉听秦娘子这么说,面上神色就放松下来,“嘿嘿”一声傻笑道:
“秦娘子这么说,我们自然放心,不过总有苍蝇飞来飞去,总会让人防不胜防。”
秦娘子轻嘲一声,隔着屏风点了点壮汉道:
“就你还想在我跟前弄鬼?”
“行了,让你家郎君放心,一会儿给你个美人,带回去给你家郎君,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又到了壮汉听不懂的环节,虽然觉得不合理,但他乖觉点头照做。
既然来都来说,说完这事儿,秦娘子就顺带问起别的事。
“让约的人呢?”
壮汉没回答,而是低头从袖袋中摸出一封密信,起身走到屏风前,从侧面递过去。
“郎君说了,我脑子不够用,以后上京城这边的事情,让娘子直接去找司衍先生。”
秦娘子接过密信看完,眼神郑重,嘴上却轻佻:
“哟,你家郎君花那么多钱,总算舍得给本娘子掏点儿心窝子了?”
这种时候,壮汉谨遵自家郎君吩咐,只用傻笑就行。
也没有傻笑很久,壮汉的救星就到了。
只听屏风那边的后门轻响后,一个袅娜的身影,先走到秦娘子面前行了个礼。
二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身影袅娜的女子就大大方方从屏风后走出来。
就在那女子脚下跨出屏风的刹那,心中正犯嘀咕的壮汉,起身的动静比秦娘子撞翻摇椅还大。
“你你你青,青尧姑娘!!!”
“不,你不是——秦娘子,这——”
秦娘子被壮汉的表现取乐,在屏风后笑得花枝乱颤,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反是那被误认为青尧的女子,抬手掩唇一笑后,走到壮汉面前袅娜福身道:
“我叫谢青颜,往后还要劳章副将多多照拂。”
“不敢不敢,青颜姑娘客气。”
章副将根本不敢多看谢青颜一眼,拱手扭脸,结结巴巴还礼。
像,实在是太像。
壮汉章副将一下就明白,秦娘子为什么要他带青颜姑娘回去了。
嗯?也不对,他好像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总不能,是让他们家郎君——睹人思人吧?
屏风后又有人来回事,秦娘子已经起身离开,章副将这下想问都没得问。
还是谢青颜见状,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
“天色不早,若章副将无事,咱们就快些启程吧,免得郎君久等。”
章副将张张嘴,见屏风后确实不见人,只能带着意味不明的愁苦“诶”的叹息一声,然后认命带着谢青颜离开。
还是一样的马车,还是一样捏肩的人,秦娘子这次却无心享受,途中匆匆换了马车赶路。
……
青岫阁门口,贺玉京利落地翻身下马。
店里的小二见了,忙迎上来,一个牵马,一个笑着招呼道:
“郎君是给自己挑衣服,还是给家中女眷挑呢?”
贺玉京跨进店中,先往室内一扫,见店中小二着装一致却有男有女,本想直接说找人的他,问了句题外话。
“给自己挑怎么样,给女眷挑又怎么样?”
招呼他的那个小二听了,笑着解释道:
“若是给郎君自己挑,那就小的帮你介绍,若是给家中女眷挑,小的就换个娘子给郎君介绍。”
贺玉京点点头,看向一楼尽头处的楼梯,问道:
“你们东家还雇娘子做工呢?”
小二笑得恭敬得体,解释道:
“雇的,东家考虑男女喜好不同,况且有些情况也更方便些。”
贺玉京没再多问,说明来意道:
“我找你们东家,她可在店里?”
对方不是来买成衣的,小二也不失望,依旧笑意吟吟道:
“在的,不过东家应当在忙,还请郎君报上名讳,小的好去通传。”
“夫君?你怎么来了?”
贺玉京刚想说话,就见何蓁手上握着一沓纸,身后跟着金珠和掌柜,正从楼梯往下走。
到了近前,何蓁微微福身后道:
“夫君是专门来寻妾吗?”
贺玉京点头,视线绕着店中转了一圈,道:
“我说一个成衣铺子,你怎么成天跑来,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铺子。”
即便贺玉京不在这些事上下功夫,青岫阁的名字,他还是有点印象。
只是没想到,这家挺出名的成衣铺,竟然是自家夫人的产业。
何蓁展颜一笑,同贺玉京道:
“妾就当夫君夸奖了,要去二楼看看吗?”
贺玉京从善如流,伸手道:
“那就请东家前头带路。”
见贺玉京真是东家夫君,掌柜的和小二们都很识趣不来打扰,只远远地偷窥。
将这情形收入眼底的贺玉京,隐隐涌现出一种“沾夫人光”的神奇感受,心情莫名变得有些愉悦。
贺玉京以为二楼和一楼一样,顶多是衣料更好,款式更复杂,价格更贵些,实际上却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青岫阁二楼和一楼完全不同,与其说是成衣铺,倒不如说是休闲茶舍。
贺玉京边走边看,被领进其中一间隔断后,何蓁拿着裁衣尺靠过来。
“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