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策把江宁领到自己的书案前,笑着说道:“江大人,您帮忙看看,这是老夫整理出来的其他边镇卫所军中的年轻将领名单。
您帮忙看看,有没有可用之才?”
江宁听后,心中有些疑惑,转头看向陈策说道:“陈都督,您可是沙场宿将,在您面前,我就是个新兵蛋子,这种事儿怎么能问我呢?”
陈策听了,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朝堂之上,谁不知道江大人您慧眼识人,经您挑选的人,无一不是德才兼备。
老夫虽说心里已有了些打算,但还是想借借您江大人的火眼金睛,帮忙查漏补缺。”
江宁闻言,无奈之下,只好拿起名单看了起来。
这一看,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尤世威、尤世禄、马世龙,这几位可都是实打实的猛将啊!
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江宁大致扫了一眼,便没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他并不认识,所以不敢胡乱发言。
随后,江宁转头笑着对陈策说道:“陈都督,本官觉得这尤世威、尤世禄,还有马世龙三人,皆可予以重用。”
陈策听到江宁的话,当场愣住,心中更是暗暗吃惊。
这份名单上列着好几十人的名字,他与沈有容可是经过一番考察,最看好尤世威、尤世禄与马世龙这三人。
却没想到,江宁仅仅扫了一眼名单,便精准地将这三人指了出来。
江宁瞧着陈策那副模样,笑着问道:“陈都督,您老这是咋啦?”
陈策赶忙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江大人,那依您看,这三人该怎么安排?”
江宁听闻,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本官觉得,这三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有能力担任九边其中一镇的总兵。
不过他们眼下还年轻,不妨先放在副总兵的位置上历练历练,假以时日,必定能够独当一面。”
陈策听了,下意识地看了沈有容一眼,二人纷纷点头,江宁这话正合他们心意。
这时,陈策又面露难色,说道:“江大人,可还有个难题。
九边军镇的总兵、副总兵皆身处要职,若是随意撤换,恐怕会引发边军不满啊。”
江宁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陈都督,您老这是多虑了。
年后您和沈都督巡视九边,就以边军兵员严重缺额为由,将总兵、副总兵进行撤换,顺势把这三人推举上去。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谁还能挑出毛病来?”
听到江宁这话,陈策猛地一拍脑门,说道:“还得是江大人啊!
老夫和老沈就只会舞刀弄剑、带兵打仗,这朝堂上的这些弯弯绕绕,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江宁闻言,并未多言。毕竟按照这两位老将的年纪,早该回家安享晚年了。
如今却被自己拉到五军都督府帮忙,说起来,自己确实有些亏欠他们。
这时,一旁的张维贤凑上前来,说道:“江大人,山西那边收回来的卫所军田该怎么安置呀?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您还没个说法呢。”
江宁听后,开口问道:“英国公,那些军田如今都已全部收归朝廷,挂在五军都督府名下。
原本我是打算拿这些军田当诱饵,钓鱼的,可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个鱼影都没见着。”
张维贤闻言,一脸疑惑地问道:“江大人,您这是打算钓什么鱼呢?”
江宁嘿嘿一笑,说道:“山西收归朝廷的卫所军田,都晾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人敢去侵占。
我本来还想着等那些士绅忍不住对军田下手,到时候就以此为把柄,好好整治他们一番。”
听到江宁这话,张维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当然清楚江宁所说的“整治”意味着什么,那可就是抄家灭门的狠招啊。
同时,他心中暗自感慨:“江大人,您也太小瞧这些山西士绅了。
他们虽然贪财,但在钱财和性命之间,还是能分清轻重的。
就凭您和魏公公在山西的威名,妥妥的抄家灭门“活阎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去打朝廷军田的主意?
除非是嫌自己和九族的命太长了。”
江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一直没有鱼儿上钩,那就不钓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由五军都督府贴出告示,同时选派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前往山西,将军田租借给无田百姓,以及原本卫所军裁撤下来的那些老弱病残。
上次袁阁老不是向陛下上奏,减免山西全省三年赋税嘛,卫所军田也在减免之列,也算是让百姓们能喘口气了。”
听到江宁的话,张维贤点了点头,说道:“江大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老夫亲自安排。”
江宁听后也点了点头,说道:“英国公,您尽管放心去办,到时候本官会派出锦衣卫全程监督,以防有人趁机兼并军田。
想来东厂魏公公也会派人手进行监督的,毕竟魏公公对山西还是挺有感情的。”
张维贤闻言,忍不住咳嗽起来。
心里暗自腹诽:魏忠贤对山西有感情?
恐怕是魏忠贤对那些被他亲手收拾掉的贪官污吏“感情深厚”吧。
张维贤再次开口说道:“江大人,经过上次清算山西官场,山西卫所军的将领几乎已被清扫一空。
所以老夫打算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直接在山西重新招募三万兵员。
这三万人无需屯田,训练标准依照边军标准来执行。
至于粮饷,老夫也算过了,朝廷之前每年拨付给山西卫所军的粮饷,用来养活这三万大军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能做到足额发放。
不知江大人您意下如何?”
听了张维贤的这番话,江宁点头表示赞同:“英国公此想法甚好,就按您说的办。”
张维贤闻言,也点头示意。
………………
这时,陈策和沈有容凑了过来,说道:“江大人,如今年后朝廷还要再次举行恩科,您看咱们五军都督府是不是也上奏陛下,再办一场恩科武举?
给咱们武将也补充一下人手?”
听到两人的话,江宁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要办。
今后但凡朝廷举行恩科,有文举就得有武举,二者缺一不可。”
听到江宁这话,陈策嘿嘿一笑,搓着双手,略带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江大人,到时候您估计还在西南平定叛乱。
那这武举主考,要不就让老夫来担任得了?”
江宁一听就明白了,感情陈策是盯上武举主考官这个位置了。
要知道,但凡经主考官选拔出来的考生,今后都得对主考官执弟子之礼。
虽说江宁对此倒不讲究,但是如今京营里的这些年轻将领,基本上都和江宁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这时,一旁的沈有容也赶紧附和道:“江大人,老夫虽说年近七旬,但觉得还能再为朝廷出份力。
要不您向皇上保举一下,让老夫担任武举副主考?”
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听了,也坐不住了,满脸期待地望向江宁。
江宁见状,咳嗽了几声,说道:“本官可以出面保举一下。
不过,你们三位也得亲自去跟皇上说一说这事。”
三人闻言,笑着说道:“江大人,放心,稍后我们三个老家伙,就一同进宫面见皇上。”
这时,江宁忽然想起自己名下那两千顷土地上种植的玉米和红薯。
便转头对张维贤说道:“英国公,本官在京城外有两千顷良田,此前一直由皇家科技院的陈子龙负责打理。
田里种的是两种新型作物,它们耐旱又耐涝,而且产量颇高。
如今,这些作物已全部储存在京城外的庄园中。
如今虽说种子数量有限,暂时不足以大面积推广,但也得尝试着进行推广。
回头我跟陈子龙交代一声,到时候将这新型作物在山西军田试着推广。
不过,切记一定要跟百姓讲清楚情况,切不可强制推广,以免引发百姓的抗拒情绪。”
张维贤闻言,赶忙点头说道:“江大人放心,此事就包在老夫身上。
到时,根据种子数量的多少,平均分给租借军田的百姓。
如此算下来,一家一户也种不了太多。
然后再挑选合适的人手进行指导,教百姓们如何种植这两种新型作物。
这样一来,百姓看到朝廷的诚意,自然也就不会有反抗心理了。”
江宁听完,点头表示认可,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张维贤虽说出身勋贵,可在处理政治事务方面,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文官。
眼见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江宁赶忙打了声招呼,便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他可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要是陪着这三位老家伙,只怕一口气能聊到第二天天亮。
……………
紧接着,江宁带着田尔耕,在一众锦衣卫的护卫下四处闲逛。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来到了鸿胪寺。
只见鸿胪寺门口热闹非凡,各个藩属国的使臣都已抵达京城,鸿胪寺的官员们正不胜其烦地忙着安排接待事宜。
江宁定睛一瞧,竟然发现了一位老熟人—刘文明,也就是如今的理藩部尚书。
只见他正与几名官员热烈交谈着什么,江宁便领着田尔耕径直走了过去,上前打起招呼。
刘文明看到江宁前来,赶忙一路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人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江宁闻言,笑着将刘文明扶起,说道:“知道你事务繁忙,所以你进京之后我也没见你。
如今理藩部运作得怎么样?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听到江宁这话,刘文明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心想这个老上司果然没有忘记自己。
当初他被调入京城担任理藩部尚书,原本也去江宁府上拜访了两次,不巧的是江宁都不在家。
那时江宁正和魏忠贤与东林党争斗得难解难分,他也只能选择低调行事。
却不曾想,今日竟遇见了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