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樱面容严肃,立时嗤笑了一声,她不答反问:“我教你的礼仪呢?怎么,一和宋焰厮混到一起,就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沁最听不得付闻樱这样看似云淡风轻,却是在不经意间便贬低了自己和宋焰的话。
她很想置若罔闻,纯当是没有听见,可当她看见付闻樱目光锐利地望着自己,默默朝自己施压的时候,心里一虚,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嗫喏出声,将她方才有意忽略的孟宴臣、薛明若、刘妈又都叫了一遍。
纵然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仍是上不了台面,付闻樱却也不愿在这上头和她继续纠缠了。
付闻樱只是冷笑着说:“宋焰、宋焰,又是宋焰,怎么你那点不大的脑仁里就只容得下一个宋焰了?这回又是为了他来打抱不平,预备要大闹天宫的?”
没有孙猴子的能力,却偏偏有他那样的心气,还想着效仿人家?
那你只怕是多想了,在座的诸位可不是任你撒泼,拿你没办法的天兵天将,无论哪一位都是能制住你的如来佛祖!
付闻樱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答许沁的问题,许沁却是耐心不足,就连这点耽搁的时间都等不了了。
也或许,是她实在听不下去付闻樱那些刺耳又扎心的话了。
许沁再次追问道:“妈,翟淼跟我说,当年就是因为您造谣污蔑,虚假举报了宋焰,他这才没能成功考取军校,您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您做的吗?”
虽然是询问,可许沁早已笃定——就是付闻樱做的,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这件事,别说是刚嫁进来没两年的薛明若,就是孟宴臣也是头一回听说。
夫妻俩坐在遥远的餐桌旁,两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分外诧异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缩小了存在感,静静等待着付闻樱的回复。
付闻樱仍是不动声色,面色平淡,没有半点心虚与难为情,她敢作敢当,既然做过,便不屑于掩饰,果断答道:“我是做过这件事,怎么了?”
许沁不妨付闻樱会这么爽快地承认,她愣了一愣,情绪随即变得愈发激烈,开始痛声斥责付闻樱:“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当年不是已经听从您的吩咐,跟宋焰分手,跟他断绝关系了吗?”
“您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非要毁掉他的大好前程,就因为我忤逆了您,跟您不喜欢的人谈恋爱了吗?”
“你回家一趟,就是为了这样质问我,就是想替宋焰出口恶气?”
付闻樱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她猛地站起身来,定定地看向许沁,目光寒凉刺骨:“那我就告诉你,是因为他吊儿郎当,成天没个正形,非要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儿,还要拉着我曾经付出了大半心血去培养的女儿一块下水,带着你一同堕落!”
“不以为耻、反以为傲,更是不知悔改!”
“身为一位母亲,我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像他这样的小混混带坏我的孩子!”
至少,是曾经珍爱无比的孩子。
“就因为这样?”许沁不以为意,她从来就没觉得宋焰是带着她一再堕落的小混混,她只认为宋焰是引领她奔向自由,教她释放天性,更是不畏强权的勇士。
她崇敬他,也爱他。
许沁从没尝试站在付闻樱的立场考虑过,自然觉得付女士的论据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站不住脚——不过是她偏见太深,又借着权势在发泄私怨罢了。
当下便更是气愤难当:“就因为我们不如您所愿,因为宋焰没有您想象得优秀,您就要凭借孟家的权势,这样轻易地毁掉他吗?”
许沁始终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复而又义正词严地控诉着:“您当年口口声声,教育我们要正直善良,要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是您呢?您是一位好母亲吗?您成为了我们的榜样吗?”
“您还不是凭借家里的权势,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这一刻,许沁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高大伟岸,而付闻樱在她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渺小,黯淡无光。
许沁沾沾自喜地想,付闻樱再也不能凭借所谓母亲的权威,随意干涉插手自己的事情了,她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对着自己发号施令了。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