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在家时还总是跑到程南房间看自己的小弟弟,现在进了恒山书院,半月一回,看不到小弟弟了,虽嘴上不说,可每次捎回家的信中都要旁敲侧击打听小弟的情况。
对于这种看起来兄友弟恭的发展方向,杜斯年和程南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杜斯年得子后,二皇子也暗戳戳派陈必先带了颗明珠前来祝贺,试探杜斯年的意思。
但杜斯年现在不似刚来京城时,需得注意太子察觉到异常,他现在忠于六皇子,尤其他还未完全取得六皇子的信任,更不能让六皇子误会,二人产生隔阂。
他装傻充愣,却意思明确地拒绝了二皇子,此事让六皇子得知后,次日便给杜斯年送来十颗明珠,以及一封六皇子亲笔信。
杜斯年打开信,信纸上只有两句话:
‘那样的小珠子本皇子多得是,我给你取了十颗更大更亮的!’
杜斯年看完信上内容,不由轻笑,和六皇子接触时日越长,越发觉其对于手下人的真挚,这样的对待方式,也难怪有如此多臣子归服于他。
杜斯年为六皇子回好了一封信,转身就看到自家夫郎已经起床,正抱着小哥儿,让其填饱肚子。
见状,他也走上前,不怀好意地看向南哥儿道,
“南哥儿,我也要~”
程南眼中流露出几分羞耻,从前几日开始,夫君就开始要求从他们的孩儿口中分食。
他一开始想要拒绝,可是夫君一副他不守诺言的模样,也不说话,用满含委屈伤心的双眼看着他。
他才反应过来自家夫君口中的诺言,正是之前他答应夫君什么都可以的许诺。
程南想到之后,知道他是不得不认下承诺了,可是当初他也没想到夫君想要的是这个啊!
可君子一诺不可改,更遑论是许给他夫君的,程南只能点头认下,让夫君为他‘疏通’一二。
现在,虽已经经历了几日,可程南看向自家夫君,依旧有藏不住的羞赧,如今在室内待的时日长了,他的肤色也白了些,脸上的红晕便不易藏了。
他伸出手抚上胸前自家夫君的头,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既羞耻,又难以自控地溢出满足感,仿佛夫君完全归属于他。
杜斯年感受到南哥儿手掌上的温度,使劲嘬了一下,抬起头,仰视着他,嗓音轻缓道,
“南哥儿,好甜,都是南哥儿赐予我的,对吗?”
程南低头,身后的阳光照映,似乎真的为他添了一层神光,度着面前之人。
他出声道,
“嗯,赐予夫君。”
二人是亲密无间,但是一阵哭声又将二人拉回现实。
低头看去,原来是松哥儿不满杜斯年抢了他的地盘,正扒拉着想将人驱逐。
可是单纯的松哥儿哪里知道,他想独占的爹爹可是自愿被他驱赶的父亲靠近,不会配合他躲开的。
杜斯年看向松哥儿,戳了戳他软乎乎的小脸蛋,笑骂道,
“你这小哥儿,还想霸占着你爹爹不成?”
“我告诉你,南哥儿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小哥儿也是灵敏,被杜斯年这样逗弄也不哭闹了,只气鼓鼓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长大再报复回去。
松哥儿满月,远在老家的杜玉丰和吴掌柜,还有越城的木奇他们也寄来了信,杜斯年都在午后暖和时,一封封念给一大一小两个哥儿听。
“斯年哥与嫂夫郎亲启”
“斯年哥,嫂夫郎,我听闻你们的孩儿诞生,特写此信祝贺,京城与杜家村实在相隔甚远,我写信之时,推算小哥儿正满十五天,不知信道时,是否可以赶上小哥儿满月。”
“斯年哥与嫂夫郎一路到京城,其中艰辛我能想到,如今你们有了孩儿,更是锦上添花,喜事一桩,我与小竹囊中羞涩,只为小哥儿打了一个银锁,愿他平安健康,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另外,包裹中还有两件小竹亲手缝制的小衣,他说是从县城中买得极软的布料,小哥儿穿着一定很舒服,小竹最近刺绣功力大为上进,我看过那小衣了,确实图案标准,没有将蝶绣做虫之类的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毛笔是我补送给斯年哥的,从前得知你高中的消息,未能及时祝贺,如今一并送上,祝贺斯年哥双喜临门,愿斯年哥和嫂夫郎在京城一切顺利。”
杜斯年念完,将信纸折起来收回,对程南道,
“玉丰和小竹二人对咱们倒是很上心,也不知何时他可以来到京城,我们也好再聚。”
如今杜斯年做了京官,非召不得出京,许多事便不如从前方便,只能等杜玉丰前来了。
程南也道,
“但愿玉丰也可顺利考试,到时翠娟婶子一定很高兴。”
另外两封木奇和吴掌柜的信,说得也是祝贺,为他们的小哥儿送上贺礼。
读完信件,杜斯年又陪着程南好好享受了享受午后时光,他的告假即将结束,也不能每日再陪自己夫郎太长时间,故而十分珍惜当下的时间。
另一边,六皇子和瑞景郡主趁着这段时日,也增进了不少感情。
六皇子终于知道瑞景郡主后院之人都各有本事,一个哥儿行走江湖,虽是郡主,但生了好相貌,也避免不了被人觊觎。
于是瑞景郡主有一日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往自己的后院塞人,传出风流名声,任由各色风流韵事传播,以此阻隔了不少人。
“不过也有拦不住的”
瑞景郡主说道。
六皇子闻言也不贴着瑞景郡主了,坐直身体,向他质问道,
“那你就接受了?!”
瑞景郡主摇摇头,六皇子见状才松了口气,他开口问道,
“那人是谁,我替你解决!”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说完,他看向瑞景郡主,只等对方报上名讳,就准备安排人了。
可是等了半天,却见他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道,
“就是你呀,阿榆,我想拦也拦不住~”
六皇子反应过来,瞪向瑞景郡主道,
“你还想拦我!”
对方很顺着六皇子的意思,哄着他道,
“不拦着不拦着,永远也不会拦着阿榆的。”
六皇子听完,僵硬的做出好像很自然的搂抱姿势,将瑞景郡主搂在怀中道,
“这就对了,不能推开我。”
瑞景郡主也被六皇子突如其来的搂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愣怔,又贴近了六皇子的胸口。
六皇子被瑞景郡主的动作搞得身体更加僵硬,不敢乱动。
瑞景郡主却是趁此听起他的阿榆胸腔里的跳动声,真好,这里在跳动,证明他的阿榆还在。
只是随着胸腔内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瑞景郡主也有些害怕,他抬起头,摸了摸面前人的脸颊道,
“你没事吧,阿榆?”
六皇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开口道,
“我没事的,你快回到我怀里吧。”
瑞景郡主却没有照做,他看着六皇子的面庞,忽的回想到了上一世,他知道他的阿榆现在身体里也有蛊虫。
可是这一世他在南方并未找到那名巫医,当地之人只说巫医四处游行去了。
瑞景郡主不想坐以待毙,这只蛊虫一日在他所在之人的身体里,他就一日睡不踏实。
他看向他的阿榆,缓缓向前。
六皇子似乎也意识到了瑞景郡主要做些什么,也紧张的闭上了眼。
下一刻,柔软触碰。
犹如烟花绽放,整个世界都灿烂的像开了朵盛大的花。
一直到瑞景郡主离开他的唇瓣,六皇子才睁开了眼。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在回味,但随即他便正了脸色,对面前人说道,
“做我的皇子妃吧,好吗?”
他不愿放他走了,刚刚的事情他想要每日每夜,每个时辰都和面前的心爱之人做上一遍。
他满怀期待,正畅想着以后,瑞景郡主却出言拒绝了他。
“不行”
六皇子连忙道,
“为何不可,你做我的皇子妃,依旧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遣散你的后院也可以,我不在意旁人说什么,你是不是担心这个,你放心吧,我都会处理好的!”
他向瑞景郡主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其中夹杂的满是不舍。
瑞景郡主却对他说道,
“并非是因为这些。”
六皇子闻言追问道,
“那是为何,你告诉,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瑞景郡主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舍,可是他要找到巫医,给他的阿榆将蛊虫驱逐出他的身体。
在此之前,他还不想让阿榆知道,为此担心。
瑞景郡主并未向六皇子说明真实原因,只对他说道,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多则一年,少则三五个月我就回来,到时候你想如何都可,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只能先分开。”
听到瑞景郡主说他并非不同意,只是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完成,六皇子才舒了口气。
“你既然有事,那就尽管去做,我会派人保护好你。”
听到这话,瑞景郡主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心中却是想的阿榆派出的那几个监视他行动的人。
这些人早就被他发现,他的行动也并未让他们完全得知,如今看来是要将这些人光明正大地安排到他的身边了。
瑞景郡主对此并不排斥,若是可以让他的阿榆安心一些,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
与此同时,江南云县,李观正在处理公务,可是他却莫名心神不宁起来。
想到前段时日被他厉言呵斥走的郑秋宁,李观感觉有些奇怪的情绪因其泛起。
他心绪烦躁,干脆起身,不再管一桌尚要处理的公务,向衙门外走去。
顾不得维持平日亲和的形象,他没再理会向他打招呼的衙役,目标明确,向郑秋宁租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那院子没别的优势,就是离衙门近,李观来到这里后并未找其他的住宅,就是住在衙门的空房里,郑秋宁为了离他近些,就租下了那处有些破,却离他近的院子。
这段路很短,郑秋宁每日都会来找他,有时带着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是亲自下厨烧制的饭菜。
可无论是哪种,他都没有给过郑秋宁好脸色,他还在怨怪,觉得是对方没有替他联络关系,所以才被派往这个小地方的。
李观将自己在官场的不如意,都撒到了郑秋宁身上,他其实也知道郑秋宁是无妄之灾,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对方第二日都会再来找他。
一次次的纵容,并未感动李观,反而让他越发过分,他就是这般的恶劣。
可是直到两月前,当地富绅之子接近他,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是依旧纵容其靠近,他恶趣味的想看到郑秋宁的表情。
但这次与以往都不同,郑秋宁问他,
‘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哥儿吗?’
那时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他想说不是,可说出嘴的却是‘是’。
他看出来郑秋宁准备转身离开,他有些着急,想要拦住他,但是叫住对方后,看到其隐隐期待的眼神,他说出口的话又是恶劣的语句。
他记不清是怎么羞辱他的了,只大概记得,说他是个不守道德的哥儿,说他一个未婚哥儿就这样追着他,不知还追过多少人……
郑秋宁走了。
这是肯定,不只是那天。
李观看向面前轻而易举就推开,空无一物的院子。
果然,郑秋宁已经走了,让他用恶语相加后,赶走了。
多可笑,两个月里,他拒绝听别人说任何关于郑秋宁的消息,以此骗自己他还没走,可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又没过多久,就是在他回到衙门后,他收到了一封京城朋友的信件,他本是没什么兴致的大概扫过。
可是他突然看到了郑秋宁的名字,他多希望那是恰巧与旁人重复的名字,但并不是。
镇南将军之子郑秋宁,京城只此一个,嫁给了京兆伊的庶子,一个武将。
他一遍遍读着那封信,直到心中麻木。
他成婚了,和一个武夫,可是他不说喜欢会写诗的人吗……
李观想,或许是不喜欢写诗的坏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