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念念没什么感觉。
外公常常告诉她,世界是繁琐的,人心是复杂的,有人喜欢她,自然也有人不喜欢她。
赵厂长看见陈思瑶对念念愤恨的视线,他掩下睫毛,掩住那一抹阴沉。
“这些机器,我也有份……”是她的,都是她的。
陈思瑶生出满满的贪欲。
“不好意思,我们没打算给你。”既然知道陈思瑶厌恶念念,那他不必对她心存善念。
赵厂长阻止了陈思瑶摸机器的举动。
“我没让你们给!”陈思瑶急了:“而是我见到了,那就是我的!”
“退一步来说,你们看见了,也忍不住想要。”
“行,我们分成三份。”
“一人一份。”
她不过是心情郁闷,才来后山散散心,没曾想有意外之喜。
“不是这样哒。”念念说道。
明明都是她买的,怎么就见者有份?
“我不管!我全要了!”
陈思瑶承受了太多的苦楚,喝不好、吃不好,还备受父亲羞辱和欺凌,遭到左邻右舍的嘲讽和讥笑。
此时,好不容易碰上一件好事。
她得好好把握住。
念念不爽:“你贪心啦,念念没说可以哟!”
赵厂长也对陈思瑶开口:“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做不了主!”
陈思瑶冷了脸,自顾自做了决定:“可也不属于你们!毕竟,单凭你们俩人,可拿不动这么多机器!对了,我父亲、母亲和弟弟就在田里干活,我只需喊一声,他们就过来了。”
没等赵厂长和念念应声,陈思瑶跑开了。
跑快一点。
得再快一点。
才能把机器收入囊中。
在离开之前,她料定赵厂长和念念拿不动大型机器。
她只是来回跑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等她和家人再过来,机器肯定还在。
“念念,我们该怎么做?”赵厂长洞悉了陈思瑶的想法。
念念扬了扬瓷碗:“嘿,小菜一碟!”
话落间,瓷碗明白了念念的意思,便收起所有机器。
突兀的一幕。
让赵厂长腿一软,吓了一大跳!
半个小时后。
赵厂长和念念从后山下来。
恰好,绕过了匆匆上山的陈思瑶一家。
他们到达机器原本放置的地方。
空空如也。
什么都瞧不见。
陈天浩失望之余,又重重甩了陈思瑶一巴掌:“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这么欺骗我?”
陈母林氏感受着微风拂拂,她扶了把陈思瑶,问道:“思瑶,你确定……圣物就在这里吗?”
陈思瑶捂着火辣辣的右脸,哽着声,却满含坚定:“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这里!粗略计算,不下五十件圣物!”
“如果分一分,我们可以占大头。”
毕竟,是她率先发现了。
那她就是有功劳的。
“嗤!小贱蹄子,撒谎精!!”陈天浩仕途不顺,满腹火气无处发泄,通常拿林氏母女当出气筒。
陈思瑶眼底暗淡,溢出难堪:“我亲眼看到过的,不是道听途说……”那就不会有错,而且,“念念出现了!”
“念念离我们那么远,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林氏发表自己的观点:“思瑶,你是用念念扯开话题吗?”
哪怕说要给念念塑造金身,然而,据林氏所知,念念的真实容貌被层层面纱遮住,神秘且神圣,无人看清。
于他们而言,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是幸事。
“没有的事!”陈思瑶摇头。
陈天浩丢给陈思瑶一记冷刀子,又是一巴掌:“真当我是傻的吗?!”
左脸遭殃了。
疼。
钻心的疼。
疼得她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其实,她适应了,很能忍。
即便再疼,也不会哭出声来。
她暗暗攥住枣红色襦裙的裙裾:“父亲不信我,母亲也不信我,但我知道,我没有说假话!”
“你们就……信信我。”
“哪怕只有这一次……”
真的,别再打她了。
她没错!
“那好,人呢?”陈天浩阴狠地盯着陈思瑶,尽是不满:“你说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陈思瑶心尖一抖,脸色煞白。
她给不出答案。
因为她也不知道念念去了哪里。
“我、我……”
半天,她都说不出什么来。
“害我白跑一趟,净是会浪费我的时间!”陈天浩背着双手,不再多看陈思瑶一眼,但冰冷的话,却从他嘴里吐露:“就罚你在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陈思瑶颓然。
可更让她无法平静的,是父亲下一句话:“还有,你今晚不许吃饭!”
中午的馒头小小一个,不顶饱。
要是晚上再饿着,她这娇娇弱弱的身体恐怕扛不住。
空腹的难受,宛若泰山压顶,重重压在她身上,让她弓着腰,难以呼吸。
可她,纵然领略过无数回。
但依旧受不了。
然而,父亲还要让她在祠堂跪着……那不是不给她活路吗?
“夫君,思瑶还小,她只是说错了话,但没有惹上大麻烦,你别动怒……”林氏嗫嚅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
“呵,十二岁了!她不小了!”陈天浩往山下走,语气冷漠:“想想,她都可以嫁人了。”
按天启国风俗,女子十二岁就可以出嫁。
“那事不急,再等等吧。”北疆百姓要么是平民出身,要么是戴罪之身,亦或是居无定所的侠义之士,鲜少有例外。
林氏想再等等。
至少,要等到回京城。
届时,有尚书嫡女的身份在,女儿总归能够寻得一户好人家。
“不过,我瞧着思瑶体弱,性子娇气,还总是生病……夫君,要不这惩罚还是免了吧?”
林氏小碎步跟上陈天浩。
她替女儿求情。
“林氏,你最好不要再啰嗦,否则我连你一起罚!”陈天浩恶狠狠道。
林氏明白他并非开玩笑,也只能讷讷闭嘴。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对话声,陈思瑶听得真切。
她面露难堪,却不得法。
此时,天色擦黑,百姓扛着锄头,戴月而归。
赵厂长和念念一下山,瞧见一处方方正正的农家小院。
院墙涂了黄土,高高立着,隔绝了所有窥探。
门口旁,青翠盎然,错落有致。
头顶上方,是明亮的白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