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二殿下有请。”施洛明派来的侍卫语气也傲慢。
“公主身子不适,不宜来回奔劳,想来二殿下贤德,定能谅解。”惜沅不急不缓答道。
侍卫二话不说就欲对车夫动手,他想抢过马车缰绳,直接调转车头。
暗中保护施寒岄的人刚要反击,便见那侍卫突然弯腰捂住左腿膝盖,单膝朝地上跪了下去,他指缝中溢出点红艳之色,瞧着十分醒目。
在侍卫脚边不远处,有一似飞镖状的器物静静躺在地上。
街上的人受到惊吓快速朝两旁散开。
车夫朝马车后看了一眼,而后对马车内急道:“驸马来了!”
惜沅和素和面露慌乱,真是好大一个意外!
“公主!臣来接公主回府。”郁沉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臣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公主,便不和公主同乘马车了。”
郁沉云话落,马车内的素和与惜沅长舒一口气。
可郁沉云本就耳聪目明,二人这舒心的一大口气一出,郁沉云也听得真切。
他当即就觉得心头堵闷,有团郁气聚集在胸腔内,塞得他头脑发胀。
虽然,怕被旁人传染风寒是人之常情,但是,公主这嫌弃他也嫌弃得忒明显了!这么深长的一口气!是有多怕和他同乘?
他又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何必如此嫌弃他!
他就是一夜没见公主,思念公主,也好心想要护送公主回府,仅此而已!
今日听说公主进宫去了,他早早地就打发了青堂,出府悄悄等候在宫门外。
他就是想远远瞧瞧公主,把公主平平安安送回府。
要不是施洛明这侍卫不知好歹想要对公主的人动手,他也是不会现身的!
他又没有不懂事非要往公主跟前凑!
更何况,他都在这站了一会,公主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郁沉云真是心伤得很。
“对公主的人动手,也是二殿下的吩咐?”郁沉云一扭头,瞧见那侍卫正缓缓站直身,他沉声质问道。
“二殿下请三公主入府一叙。”侍卫咬牙冷声道。
郁沉云并未接话,只是示意车夫继续驾车前行。
侍卫抬手提剑,剑尖直指马头。
郁沉云眸光浅凝,提步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侍卫手中的剑,剑柄在手,郁沉云手腕一转,剑尖直指侍卫额中。
车夫驾马离开,郁沉云才将剑扔掷在地。
“回去告诉二殿下,想对三公主动手,也得先过了本驸马这关才行。”
肃北牵马跟上,郁沉云翻身上马,远远跟在施寒岄马车后。
珍味阁。京中有名的酒楼。
施寒岄此时正在珍味阁雅间内与人叙话。
她对面坐着一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子,女子杏眼如玉,柳眉凝脂,琼鼻樱唇,粉面莹若山间月,颔首浅笑羞花颜,不施粉黛也称绝色。
“妹妹,乔姨病得很重,怕是没几日了,她近来清醒的时辰也越来越少,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施寒岄对面的女子开口,声如黄鹂悦耳,只是因着焦急,她眉心微褶,精致的眉眼也略带愁绪。
施寒岄神色淡然,那女子的话并未令她有多少情绪变化。
“生死自有定数,见我一面也不能改变什么。姐姐很清楚,我与你们有过多交集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祸事,下次这种事,就莫要约我见面了。我也不能保证,次次与姐姐相见都万无一失。”
那女子闻言,她长叹一口气。
“我知你向来冷静理智,可我也不知,这些年,你可有真心欢喜的时候?
总是这么冷静理智、波澜不惊,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不在意旁的人和事还是克制自己不去在意。
我虽没有处在你的位置,却也能知你大多不易,原想着你若是想见便尽快安排见上一面,你若心意已决,我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施寒岄阖眼片刻,“好好照看她吧。如今局势不明,有些人我尚未查清,实在不宜相见。今日来此,已是冒险,待会你走时,也得多留心。”
女子点了点头,浅笑道:“好。”
公主府前,素和与惜沅下了马车后,二人脚步抡得飞快,就怕郁沉云跟上来发现端倪。
郁沉云看着“施寒岄”急急进府、匆匆远去的背影,他心已经快碎了。
公主今日真是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也没问问他的病情如何了,有没有好好吃药,身子有没有不适,他就这么不值得她关心吗?
就算没有浓烈的喜爱,二人好歹也是夫妻,表面都不装一下关心他。
郁沉云记得,前世某次,施寒岄召他叙话时,后宫的人急急来报说是皇夫病了,施寒岄当时立刻就丢下他赶去后宫,她还边走边问,是什么病?何时病的?太医怎么说?皇夫现下如何了……
这种焦急和关切,郁沉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可是今生的他都没有!全都没有!前世的他也没有!
郁沉云鼻头泛酸,闷闷回了丹青院。
素和假扮的施寒岄避开郁沉云后,便带着惜沅去了飞雾院中。
施寒岄稍晚些时辰从公主府后街侧面本巷的一座小院子里走暗道入景苑,再从景苑的暗道去往飞雾院中,最后在飞雾院里与素和换回了身份。
施寒岄留了青堂单独叙话。
“公主,属下照公主吩咐,同驸马聊了下兄长的事情,驸马说……驸马说他带回了兄长的遗骨葬于城外。”
施寒岄默了片刻,“他是不是还告诉你,只是如今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你在城外何处,等时机合适,他便带你前去祭奠。”
“公主怎会知道的?”
施寒岄凝神片刻,她怎会知道?自是因为她大抵猜透了郁沉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