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仔细回想了成婚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郁沉云的所有行事,若以向她示好为目的来解释,大抵都能解释得通。
郁沉云给她送的礼诚意足,她也暂且相信郁沉云不是敌人,只是不知郁沉云示好助她的动机是什么。
施寒岄思来想去,结合她之前查到的郁沉云从军时是分到卫秉秩麾下的消息,她猜测郁沉云助她行事也许与卫家有关。
或许,郁沉云也存了想为卫家平反的心思,故而才一心助她登高位。
因着有此猜测,施寒岄命青堂前去丹青院,让他寻机同郁沉云聊一聊卫秉秩。
青堂不善掩饰自己怀念兄长的情绪,且他过于了解卫秉秩,以郁沉云的聪明,应是能瞧出青堂和卫秉秩之间的关联,他也应能猜到,这是她给他的机会。
毕竟,若不信任郁沉云,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察觉到青堂和卫秉秩之间的联系。
郁沉云示好,若是想入她阵营助她谋事以便将来为卫家平反,见此机会,他定会牢牢把握。
郁沉云给青堂说的这番话,是给她抛出的橄榄枝做个回应。
卫秉秩的遗骨不能归京,他说带回了卫秉秩的遗骨,是想说,他愿意主动送上一些把柄给她捏着;时机未到,他的意思是说,向她坦白某些事的时机还未到,需要再等等。
施寒岄抬眸看向青堂,“本宫大抵想明白了驸马的意思罢了。青堂,莫要抱有太多期待,卫小将军的遗骨……不一定被驸马带回了京城。”
“可驸马说了,他带回来了,他说大哥也像他的兄长一般,他……他应是不会骗属下。”
施寒岄有些无奈,青堂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卫家人的事,总会失了些冷静。
带回卫秉秩遗骨乃是抗旨之为,郁沉云有没有真的带回卫秉秩的遗骨,施寒岄不知,她只是怕青堂如今期许太大,到时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会难以接受。
“青堂,无论驸马有没有将卫小将军遗骨带回,本宫都说过,只要本宫得势,定会为卫家平反、接卫小将军回京安葬。”
青堂垂眸,并未答话。
施寒岄浅叹一口气,转了话题,“本宫不是说,驸马出府让你跟着他吗?他今日怎的没带你出府去?”
“属下早前去丹青院伺候,驸马服了药说困得厉害,让属下不必伺候了,还命肃北亲自将属下送回飞雾院。属下也是方才听素和说起才知道驸马偷偷出了府。”
施寒岄想,改日确实得和郁沉云好好谈谈,如今他得罪的人可不少,往后出府怎的也得加倍小心才行,哪能和往常一样说出府就出府,给他安排的人也不愿带,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丹青院中,郁沉云孤身一人坐在花园中的四方亭内,他心里纠结又迷茫。
总之,他不快乐了。
青堂的身份,他猜到了。什么家仆能知道卫家主子们的这么多私事?那分明就是青堂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
若青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宠侍,他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和青堂争抢公主的人和心,可偏偏,青堂是卫秉秩的弟弟。
卫秉秩对他那么好,又有知遇之恩,又有提携之恩,对卫秉秩的弟弟,他怎能去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和手段?他怎能……心安理得去抢青堂的宠爱?
再者,青堂是卫家后人,那就存在一种可能,前世那个救他性命的恩人,也许就是青堂。
昨日他说起卫家剑法无法再问世时,青堂神色不明,或许青堂只是如今没有练成剑法罢了。
既然青堂有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怎好再心无愧意的去针对青堂?磋磨青堂?若当真是青堂救了他,那他种种行径,与恩将仇报何异?
反正,对于青堂,他是再不能使手段和心思。对于公主宠爱青堂这件事,他是再不能有意见。
方才,他听肃北说,公主回府后没多久便去了飞雾院,直到天色都快黑了才从飞雾院离开。
虽然他知道,以青堂的身份,公主寻青堂许是有要事要和青堂商议,但青堂是宠侍也是真的!
要事商议完了,谁知道二人孤男寡女、俊男美女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
郁沉云很难受,一方面舍不下对施寒岄的情意,一方面又忘不掉卫秉秩和青堂的恩情,真是好难的处境。
郁沉云头一次动摇了要争施寒岄心中最爱地位的心,他想,若公主最爱的是青堂,他是真没那个脸去争。
月影星稀,庭院中树枝投影下的斑驳光晕洒在郁沉云脊背上,他面朝黑暗,茫然又孤清。
第二日一早,皇帝准时上朝,朝堂上今日热议的事情已经从郁沉云求恩典一事转到了郁承元身上。
郁丞相也结束了病假回到朝堂,但郁承元此案过大,即便郁丞相出现在朝堂上,也没有多少朝臣敢公然为郁承元求情。
施洛明并未出现在朝堂上,他在坤和宫守在皇后身边。
因为,皇后病重,时日无多。
朝臣可以不理睬郁承元和郁丞相,可施洛江却不能完全不理。
谁都知道郁家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若施洛江完全不理会郁承元的生死,难免让追随的朝臣心寒。
但施洛江也不能求情太过,否则他自己也会被皇帝迁怒。
所以施洛江在朝堂上只是以此案仍有疑点尚未查清,暂不可定罪为由试图拖延几日,只要不定罪,也许还能有转机。
这事上郁承元之所以栽得狠,主要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应对的时机,但若是过几日人证改了证词呢?
郁承元当年入仕,也是从一六品职位做起,即便有郁丞相保驾护航,因着有皇帝刻意制衡,郁承元的升迁之路也并不顺畅。
为官几年,郁承元调到刑部之后,仍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后来,郁承元为了升官,便想了一个自己造案的法子。
要升官,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小案查再多都收效甚微。但是,若是轰动京城的大案、要案,性质便就不同。
一段时日内死的人越多,凶手越难查,破案的官员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郁承元起初将目光投向山间的几个偏僻村庄,几个村共有二十几户人家,算起来,约莫有几十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