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小世界已抵达，小殿下有何吩咐？”沧沧语气欢快。
姳岁认真想了想，缓缓说道：“沧沧，我若是没有记错，你成年之后拥有的技能更多吧？”
沧沧还没有意识到不妥，连忙道：“小殿下没有记错，小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姳岁莞尔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沧沧突然觉得后脊发凉，短短的鹿尾巴轻轻抖了抖。
寒玉床上的女子猛然睁开眼睛。
“咳——！”姳岁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东西，却抓了个空。指尖触到的是轻若流云的鲛绡纱帐，带着清心莲的冷香。
“小殿下生命体征已稳定。”沧沧的机械音在姳岁脑海中响起，“记忆传输完成度100%，当前世界危险评级：A级。”
颜姳岁撑起身子，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眉间三瓣红莲纹，眼角一颗泪痣——这是玄天宗最年轻的小长老，元婴大圆满修士颜姳岁的身体。
“沧沧，调取原主死亡画面。”姳岁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后在识海中吩咐道。
眼前立刻浮现出漫天血光。记忆里的颜姳岁被魔气贯穿丹田，而对面墨发赤瞳的男子——正是她未来的二徒弟容思年，此刻的魔尊手持滴血骨剑，脚下踩着叶萧的尸体。
“有意思，这好像是年年第一次出手解决气运之子。”颜姳岁轻抚过铜镜边缘的蟠龙纹，“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是阻止年年黑化，解救叶萧？”
“更正：核心任务是改变你与反派大大双双死亡的结局。”沧沧突然切换成少年音，“温馨提示，今日辰时需前往凌霄殿收徒。”
窗外晨钟恰好敲响六下。颜姳岁抬手掐诀，案上的玉简自动展开，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排在首位的是“叶萧——单系天灵根”，而容思年的名字几乎坠在末尾，备注里写着“五灵根驳杂，经脉淤塞”。
“这届弟子质量不错啊。”她故意用灵力在容思年名字上画了个圈，墨迹立刻渗入玉简，“就他了。”
沧沧突然出声提醒道：“警告！小殿下此时应该优先选择叶萧！”
颜姳岁已经踏剑而起，闻言轻轻一笑，“那不是还有个名额么？”
……
凌霄殿前云雾缭绕。三百新弟子跪坐在青玉广场上，最前排的蓝衣少年背脊挺得笔直——正是天资卓绝的叶萧。而容思年缩在最后排的角落，灰色布衣洗得发白，脚上的草鞋还沾着泥。
“颜长老到——”
众人只见一道雪色身影自九天落下，剑光未散，凛冽剑气已激得广场周围七十二盏长明灯齐齐摇曳。待看清来人面容，不少弟子倒吸凉气——这位传说中的剑修长老，竟生得比瑶池仙子还要明艳三分。
宗主玄明子捋须微笑，“姳岁啊，可有中意的……”
“要这两个。”颜姳岁指尖轻点，两道灵力绳索倏地飞出。叶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台前，而角落里的容思年突然被缠住腰身，惊得打翻了身旁的墨砚。
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五灵根废物？那可是连外门都不愿收的资质！
容思年踉跄着跪在冰凉的玉砖上，垂下的碎发遮住了阴郁的眼神。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块锋利的碎瓷——今早从膳房偷的，原本打算……
“抬头。”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容思年浑身肌肉绷紧。前世这个时候，颜姳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碎瓷片已经抵住腕脉，只要稍用力就能见血——魔族的血一旦暴露……
温暖的触感突然落在发顶。
“根骨差些也无妨。”颜姳岁竟亲手将他扶起，还拍了拍他肩上的墨渍，“以后跟着我修剑。”
容思年瞳孔骤缩。不对！前世明明……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女子眼角泪痣在晨光中泛着浅金，与记忆中那个冷漠的师尊判若两人。
“沧沧，年年竟然在发抖。”颜姳岁在识海里笑道，“你说我现在给他个拥抱，会不会将他吓晕过去？”
“小殿下，反派大大当前杀意值73%，建议保持安全距……”
话未说完，颜姳岁已经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玉盒，“拜师礼。”盒盖开启的瞬间，满殿药香——竟是极品洗髓丹！
玄明子手里的拂尘啪嗒掉在地上。这丹药整个宗门库存不过三颗，上次大长老亲孙子求了半年都没给……
“师尊！”叶萧突然出声，“弟子听闻洗髓丹需筑基后才能……”
“所以先备着。”颜姳岁直接把玉盒塞进容思年手里，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他腕间。碎瓷片当啷落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容思年脸色煞白。他盯着滚到颜姳岁裙边的瓷片，喉咙发紧——修士对杀意最是敏感，更何况……
“小心扎脚。”颜姳岁竟用灵力把瓷片托起来还给他，“要处理伤口的话，来栖霞峰找我。”
……
暮色四合时，容思年站在悬崖边望着栖霞峰的方向。掌心洗髓丹烫得惊人，就像那个女人触碰他时的温度。前世他在杂役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才得见这枚丹药，如今却……
“不对劲。”他忽然捏碎传音符，“查查颜姳岁近日是否接触过魔族。”
符纸燃尽的刹那，身后树丛传来窸窣声。容思年迅速收起阴郁表情，转身时已是那副怯懦模样，“叶、叶师兄？”
叶萧提着食盒从竹林走来，笑容爽朗，“师尊让我给你送灵膳。”他好奇地看了眼容思年手中的玉盒，“这就是洗髓丹？师尊待你真好。”
容思年低头掩饰眼中的讥讽。是啊，好到让人怀疑……
“明日辰时记得去剑坪。”叶萧拍拍他肩膀，“师尊说要亲自教你《玄天心法》基础篇。”
等蓝衣少年走远，容思年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他摩挲着洗髓丹上的纹路，忽然冷笑出声。既然剧情偏离，不如将计就计——若颜姳岁真敢喂他吃这丹药……
“小殿下，反派大大正在用魔气检测洗髓丹。”沧沧突然提醒，“他怀疑你下毒。”
栖霞峰顶，颜姳岁正在温泉里摆弄一片花瓣。闻言挑眉，“让他查。”水面突然映出山崖边的身影，少年单薄的背影仿佛随时会被暮色吞噬。
她轻轻搅碎倒影，“查得越仔细越好。”
……
次日剑坪上，容思年故意迟到半刻钟。果然看见颜姳岁单独等着他，雪色道袍被晨露打湿了一片。
“吃早饭了吗？”她居然从袖中掏出包荷叶饭，“山下买的鲜虾馅。”
容思年垂着眼睫摇头。前世今日，他因迟到被罚跪三个时辰。现在这算……糖衣炮弹？
“先运转一个小周天给我看。”颜姳岁突然正色。
容思年暗自冷笑。果然要借指导之名探查他体内魔气！他刻意让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很快额头就渗出冷汗——完美扮演一个修炼废柴。
“这里。”微凉的手指突然点在他脐下三寸，“气海穴灵力淤塞是因为……”
容思年浑身僵住。这个位置距离丹田要害只有半寸！他袖中暗藏的骨刺已经滑到掌心，却听见女子轻笑，“因为你总含着胸呼吸。”
骨刺差点脱手。颜姳岁竟真的在认真纠正他修炼姿势，甚至亲手帮他调整手势。当那双手握住他手腕时，容思年清晰感觉到有温和的灵力流入经脉——是最高级的灵力引导术，极耗心神。
“沧沧，年年的心跳过速了。”颜姳岁在识海里愉悦地汇报，“看来魔尊大人不习惯被温柔对待。”
“警告！反派大大杀意值降至65%，但波动剧烈……”
正午阳光穿过云层时，容思年已经完整运转了三个周天。他惊骇地发现，按照颜姳岁的方法，原本滞涩的灵力居然畅通了不少。
“明日教你剑诀。”颜姳岁起身时，一片海棠落在她肩头。容思年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攥住手腕。
“想摘花？”颜姳岁眼尾微扬，就着他的手折下那支海棠，“送你。”
容思年盯着掌心的粉色花瓣，突然想起前世被魔气反噬时，也曾见过栖霞峰的海棠。那时他蜷缩在泥泞里，而颜姳岁御剑从高空掠过，连片影子都没施舍给他。
“为什么选我？”他脱口而出。
颜姳岁已经走出几步，闻言回头。山风掀起她雪白的衣袂，恍若展翅的鹤。
“因为……”她眨眨眼，“你看起来最需要我。”
容思年站在漫天飞花里，第一次感到重生以来的茫然。袖中的骨刺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而洗髓丹还完好地躺在心口处的暗袋里，贴着皮肤发烫。
栖霞峰的晨雾还未散尽，容思年已经站在剑坪边缘。
他盯着自己掌心——昨日颜姳岁亲手教他运转灵力的痕迹仍在，经脉里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和气息。这不对劲！前世他拜入玄天宗三个月，颜姳岁连正眼都没给过他，更别说亲自指导。
“难道她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不可能。若颜姳岁有前世记忆，此刻早该一剑劈了他这个“未来魔头”。
“沧沧，调出容思年当前数据。”颜姳岁在识海里吩咐。
【反派大大：容思年（重生者）
杀意值：65%（波动中）
黑化值：70%（高危）
好感度：-20（警惕）】
“啧，年年对我居然是负好感度。”颜姳岁指尖轻敲玉案，“看来得下剂猛药。”
她起身走向剑坪，远远就看见少年孤零零的身影。灰布衣被晨露打湿，贴在单薄的肩胛骨上，像只被雨水淋透的雏鸟。
“来得挺早。”她故意放重脚步声。
容思年浑身一僵，迅速收敛神色，低头行礼，“师尊。”
颜姳岁没应声，只是伸手——
容思年下意识后退半步，以为她要探查自己体内魔气。却见她只是拂去他肩上的落叶，顺便塞了块热腾腾的灵糕给他。
“吃了再练。”
容思年盯着掌心的糕点，没动。前世这个时候，他因饥饿偷吃膳房的灵米，被执法堂的弟子打得吐血。现在颜姳岁却主动给他……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颜姳岁挑眉，当着他的面掰了半块自己吃下。
容思年垂眸，小口咬了下。甜腻的蜜枣馅在舌尖化开，他睫毛颤了颤，又很快恢复冷淡。
“沧沧，年年的耳朵红了耶。”颜姳岁在识海里轻笑。
“小殿下，反派大大的杀意值下降至60%，但黑化值未变。”沧沧提醒，“建议小殿下小心，他袖中藏有暗器。”
颜姳岁恍若未觉，抬手召出两柄木剑，“今日教你基础剑式。”